她别开脸,不让旁人看见眼泪。
何砚收手,眸光凛冽地看向对座的女人,缓慢啟唇,「庄太太,我的孩子已经解释了她动手的原因,现在能不能麻烦您还有您的孩子好好地解释,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怎么一回事?」
「这??」庄太太一时语塞,连忙转头问儿子,「你真的这么跟人家说?」
「我又没说错!是妈妈你自己说韩以芮的妈妈没有结婚,她是她妈妈跟外面不知道哪个男人生的野小孩的!全部都是你说的啊!」小男孩没想到自己成了眾矢之的,气哭地把从家里听来的话全盘托出。
孩子忽然失控吐出实言,庄太太一惊,脸色倏成惨淡。
听闻,男人眼底的寒意更甚,「庄太太,我的孩子动手的确是她的不对,我会请她向您的孩子道歉。但同样地,您的孩子如此出言伤害她与她的母亲,是不是也该向我的孩子道歉?」
庄太太却改口:「小孩子偶尔打打闹闹也是很正常的事,用得着这么小题大作吗?」
「童言无忌?小题大作?」何砚冷哼,眼底烈火猖狂。「您的孩子刚才说,这些话是从您口中听来的,您说他童言无忌,意思是您确实说过这些话,是吗?」
意识到自己失言,庄太太立刻辩驳:「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何砚冷言,「所以您现在的意思是,您的孩子在说谎,是吗?」
一席话堵得对方哑口无言。
何砚心里的火还没发完,如锁定猎物的鹰隼,杀红了眼,紧咬不放。
「您对一个孩子说出如此言论,这行为本身是否妥当,我无意讨论。但您让孩子耳濡目染,甚至到学校里对着同学说出这样的话,伤害了孩子的情感,还让孩子因为害怕母亲听了伤心,不愿说出实话,这样的情况我请您的孩子道歉,您说我小题大作?」
「我若真要小题大作,就连您,我也认为该向韩小姐道歉。甚至,你的言论已经涉及人身攻击,我若真要计较,我应该立刻联络律师代韩小姐提起刑事告诉与民事求偿。」
「现在,您还认为我要个道歉是大题小作吗?」
男人质问的音量不大,语调也平稳,字里行间却是天寒地冻。
庄太太自知理亏,见风转舵,压着儿子的头斥骂:「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我不要!我又没有说错!」小男孩发现连母亲也不再替自己说话,又大哭了起来。
「你快道歉!道完歉就没事了!别在这丢我的脸!」庄太太面子掛不住,气急败坏地骂,见儿子哭个不停,又回过头叫屈:「没看都把孩子逼哭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
何砚冷笑,「把他逼哭的人是您,与我何干?」
「你??」庄太太气结,转而向导师讨救兵,「黄老师,你就放任他们人多势眾,欺负我和我儿子吗?」
导师立场为难,却也没偏颇,「庄太太,这件事真的是您和子奇的不对。」
「你!」庄夫人孤立无援,气得直接起身,连带着把身旁的孩子也扯了起来,恼羞高呼:「我现在就要替我儿子办转学!校长在哪里!」
何砚压根没管她撒泼,持续逼迫,「办转学手续之前,先让您的孩子道歉吧?」
他大多时候都没脾气,也愿意对全世界温柔,但一旦有人触碰到底线,伤害了他想保护的人,他一分都不会放过。
连他都捨不得伤害的人,全世界就没有人能伤害她。
韩夏止住泪,回过身就看见男人罕见逼人的模样,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然而对方显然不讲理,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事情非但没完没了,还可能闹大,反而得不偿失。
她走上前,伸手轻拉了拉他衣袖。
「好了何砚,不要这样。」
盛怒之中忽而听见她喊他的名,原先暴雪纷飞的思绪白了几秒,凛冽的眸色软下,连气焰都少了几分。何砚沉气,抬手轻抚小丫头的发,温声道:「芮芮,虽然你是因为生气对方说妈咪的坏话才动手,可是打人就是不对,你得先和同学道歉。」
小妮子听懂了他的话,抿了抿唇,囁嚅道歉:「庄子奇,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
小男孩一怔,原先还掉个不停的泪忽然就停了,最后动了动唇,也道歉了。「韩以芮,我也跟你说对不起,我不应该乱说话,你不要生气了,对不起。」
见孩子双双道歉,导师与庄太太都松了口气,认为事情已经圆满落幕。
何砚却依旧冷着脸,「庄太太,请你道歉。」
韩夏却制止,「何砚,我说不要这样了。」
「??」
男人沉吁,别开眼,妥协于她。
每次只要碰上她,他就成了毫无原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