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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鹿汀道别后,程澈回到家,在沙发上倒头便睡。
也许是甜牛奶有安神的作用,这一觉睡了很久,他模模糊糊地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条很长的河,水是红色的,泛着沉闷的血腥味,像血液在静脉里缓缓流淌着。
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一条河,而是没有尽头的路。流动的也不是河水,而是无数个被鲜血染红的人偶,人偶在这条路上死气沉沉地走着,没有表情,没有声音。
程澈也是其中之一。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停地走。
一切都了然无趣。
直到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张干净的面孔。是个女生。皮肤白皙通透,嘴唇仿佛春天里最烂漫的花瓣。眼睛亮得像明灯,又像天上的星星。她看着他,璀璨一笑。
只有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程澈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屋子漆黑一片,落地窗透来浅浅的霓虹。四周影影绰绰,安静得出奇,头顶传来空调一阵接一阵的换气声。
他在黑暗里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摸索着手机,在通讯找到一个备注是“谢医生”的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灯没有被打开,程澈借着月光,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点上。
“有时间见面吗?”
那头的“谢医生”问了几句话。
程澈继续道,“嗯,有事。我又做了那个梦。”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还梦见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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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月,程澈再次来到谢景城的诊所。
谢景城正给窗台上那排绿萝浇水。两人初次见面时,绿萝还是嫩苗,看上去一副活不太长的样子。没想到转眼之间,繁盛的枝条已经沿着窗棂往外蔓延,覆盖了外墙的大半。
谢景城一边碎碎念,“有空还得把这些家伙修剪修剪,长得太快了。”
程澈双手插兜,脸浸在阳光里,“好看。”
“我这儿是好看了,楼下的美女们天天背地里骂我,怪我把阳光给遮住了。还说在我这儿上班,终年不见天日。”
程澈坐在椅子上,望着那茂密的叶子,“你确定‘不见天日’,指的只是窗户?”
谢景城拿着喷水壶的手一顿,待反应过来,笑了声,“你小子几个月没见,还会开玩笑了?”
程澈没吱声。
“看来恢复得不错。”谢景城道,“上个月说好来复查,为什么放我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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