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从没接过这样的神谕,何况你们根本是异族人的样貌,”少年王子并不相信。“我埃及为何要用异族人做神使!”
姜媛没有说话,接下来的话不应该由她说。阿巴尔道:“我们的话,除了你和那位军官,还有谁能听懂呢,图特摩斯王子?”
除了王子手下那位军官,没有一个士兵能听懂他们的话。他们是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他们,恐惧王子为何与语言不通的人自如对话。无论如何,这确实够诡异的。图特摩斯微愣,随即抬高了下巴:“我与提乌斯都是王室血统。”
阿巴尔没有说得更多,由埃及王子自行脑补。图特摩斯看他们的目光有些改变,虽然带着许多疑虑——他们不是埃及人的长相,确实是个硬伤。但语言不通还可沟通,这难道不是令人惊叹的神迹吗?众多士兵望着他们的眼神立刻变得恭敬非常,手上的兵器经过命令,就忙不迭地放下,又立刻双膝跪下,五体投地,亲吻他们脚下的泥土。王子唤来了神牛拖拉的华车,奴隶跪伏在地上,以脊背请他们登上座驾。
还没等姜媛先开口,阿巴尔冷淡地说:“滚开,这样下贱的人怎敢触碰我的主人。”但他说的话,奴隶们听不懂,只能由图特摩斯喝令,让他们远远退开。阿巴尔嗤笑一声,他倒是非常入戏。他身板挺直地走到车边,单膝跪下,伸出双手交叠,请姜媛上车。
姜媛面目冷淡地点点头,又侧头以眼尾扫了图特摩斯一眼——他和所有人一样,站在地上,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待起行。他目光中仍是震惊更多。她扶在阿巴尔肩上,踩着他的手背轻巧地上了车,随即他也上来,站在她身边,护卫车子。那位名为提乌斯的将军自告奋勇为他们驾车,阿巴尔傲慢地点头应允。
车队便碌碌行起,朝神庙去。姜媛坐在车上,迎着即将落下的夕阳与晚风,两千年前的底比斯在她面前展开崭新的一面。无数火把在夜色中升起,混杂熏香与椰枣树的清香。越是向上,越是明亮与耀眼,原来白天看到的还不是底比斯的全部。地上开始有了绿草,一片荫野混杂着黄沙,沿着石块蔓延开,蔚蓝的池水中生长芦苇与荷花,在晴朗的夜空下摇曳,静谧迷人。
当他们进入神庙区,一路宽阔石道,畅通无阻。姜媛望着白天逃出来的地方,似乎只是绕了个弯,又回到这里。巨大的蜡烛夹道点燃了,喷香的烛油流淌在黄金中,与红蓝宝石与彩绘的颜料一同闪闪发光。巍峨神庙在星空下伫立,与庙宇平齐的雕像无言立在两侧,低头俯视他们,面目威严。
祭司们接到消息,在门口迎接,那些看过来的目光真是又惊又惧。姜媛当先走了进去,目不斜视。显然他们已经事先沟通过,被挑选出来最干净美貌的、拥有王室血统的几名女祭司与侍者负责引领他们到浴池,诚惶诚恐地跪着请他们入浴。
姜媛想赶他们出去,但阿巴尔却没开口让他们走,她便任由行事。随即她明白了,当祭司们替她解下衣服,擦拭身体,发现她肚腹上那块透明血红、跳动的内脏和肠子的部位的时候——她们立刻跪下,带着哭腔,发着抖请求她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