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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 二更君 好马不吃回头草(1 / 2)

再生欢 八月薇妮 11579 字 2023-04-27

俞星臣看着那碗药:“多谢,我并无大碍。”

初十四一笑,顺势以手肘抵着桌面,托着腮看向他。

俞星臣微微后仰靠着椅背:“怎么?”

初十四道:“以前觉着你……挺有趣的,现在才知道,是小看了你。”

俞星臣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垂眸看向那碗药:“这又是什么药?”

“这可是我跟仪儿说的独门秘方,她略加改良,驱驱你体内的寒气儿,”他指了指俞星臣的手:“这也好得快,而且能断根儿,要不然,这种冻疮很容易复发的。”

初十四在西北,那里的气候跟此处不遑多让,而且更加多变,往往白天的时候烈阳当空,照的人热到发昏,可晚上却又陡然酷寒,会活活把人冻死。

初十四的方子,用的是在西北独有的一种草药,他原本没带,是阿椿跟桑野随身带了点儿,这才派上了用场。

俞星臣便没有再多问,端起药碗慢慢地喝了口。

初十四目不转睛地看他的脸色,见他眉峰微蹙,然后面不改色地把一整碗都喝光了。

俞星臣将药碗放下:“多谢。”声音已经有些暗哑。

初十四看看那药碗,见碗底还有些汤渍,手指沾了沾送进嘴里,然后呸呸吐了两口。

他擦擦嘴忍不住道:“我还以为我拿错了药呢,你怎么一声也不说?”

俞星臣道:“说什么?药不都是这样的么?”

“这药虽然管用,但可难喝的很……我还担心你不肯喝呢。没想到……”初十四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糖渍的金橘摆在俞星臣跟前:“看样子是白操心了。”

俞星臣虽不吭一声,但那种苦涩如毒的味道,其实已让他满心不适。

不过谁叫他能忍。

灵枢早就去给他倒了一杯白水,俞星臣漱了口,才觉舒服了些。

初十四把那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吃啊。”

俞星臣道了谢,捡了一颗咬开。因见初十四仍盯着自己,他便道:“听闻初军护的伤并未痊愈,不如早些回去歇息罢。”

初十四微笑:“你倒是关心我,你自己呢?”

俞星臣道:“我……看完了这几份公文便好。”

初十四顺着他指的看去,见他所说的“几份”,足有二指之厚:“你说这些?这若是给我,一个月也未必看完。”

俞星臣不语,只觉着那金橘在嘴里有一点甜,但又有些奇特的微涩之感。

初十四说着,又瞥向方才被他压住的那几份:“你总不会还担心十七吧。”

俞星臣目光游移。

初十四道:“你还是不必把心思放在他身上,那小子在外头,就是一尾游龙,什么也困不住他。只在仪儿面前,才成了那动不动就乱叫的小狗。”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着好笑,便嗤地笑了出声。

俞星臣瞥着他,摇摇头。初十四道:“何况,你该担心的是自己。”说话间门,他探手过去,竟握住了俞星臣的手,便看他手上的冻疮疤痕。

俞星臣一愕,不太习惯,想要撤回,又不知为何没有立刻行动。

初十四扫过他的手,也看到有两枚指甲正在愈合中,自然也是先前被冻坏了。之前问俞星臣在祖王城如何,他只云淡风轻,但初十四怎会不知这些北境蛮人们的做派,事实上,俞星臣这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才是让初十四震惊的事。

在望凤河的时候,听说了俞星臣身陷于斯,初十四心头一凉,只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俞星臣了。

毕竟一旦进了那里,要生还的几率,可谓少之又少,就算侥幸得命,那也是九死一生,

当听闻俞星臣非但回了定北城,甚至祖王城也随之覆灭之后,初十四仿佛在听一则神话传说。

他万万想不到,世间门竟会有一介凡人,能做成这样人力所不可能的事。

偏偏这个人是他所认识的。

当初在京内见到俞星臣,初十四嗅到他跟杨仪之间门的非同凡响,可以说他对俞星臣的兴趣,是从杨仪开始的。

然后,便是牧东林的另眼相看。

那会儿初十四只觉着俞星臣人颇有趣,又是个合格的高明谋臣,牧东林有意结交的人。

但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京城内的世家公子,如初十四所说的:养尊处优,身娇肉贵。

初十四逗弄俞星臣,多半是出于一个“好玩儿”。

俞星臣到北境,是初十四所没想到的,但当时他的想法竟是“自不量力”。

不经风雪的高门贵公子哪里知道北地风刀霜剑的厉害,怕不要栽个大跟头。

但很快,初十四知道了自己是何等的浅薄。

俞星臣跟杨仪,两个不会武功、甚至“不堪一击”的人,一内一外,一民一军,竟把北境的风气整肃的焕然一新。

如果说薛放是定海神针,那永安侯跟俞监军,一个是北境的精神气,一个是北境的主心骨,缺一不可。

而在祖王城的事发生后,初十四的眼中,他还是昔日那个俞星臣,但又不仅仅是了。

此时,初十四望着他原本毫无瑕疵的手,暴殄天物般成了这般模样。

初十四的眼神有些朦胧,不由自主,指尖轻轻地在俞星臣的手背上滑过。

也许只是无意识的举动,俞星臣却已经撤了手:“初军护。”

初十四回过神来:“啊?”望着他微蹙的眉头,初十四笑笑:“你又不是黄花闺女,难道还怕没了清白?”

俞星臣愕然,无言以对。

初十四从袖中又掏出一盒药膏:“这是胡麻紫草膏,仪儿说可以用……冻疮做痒的时候擦一擦最有效。”

他放下此物后,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俞星臣。

俞星臣正打量那盒药膏,心里想着他说“仪儿说可以用”,察觉他回头,便问:“还有事吗?”

初十四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请说。”

“如果你是个女子,”初十四盯着他的双眼,道:“我娶你好不好?”

俞星臣双眼微睁,连旁边的灵枢都忍不住瞪了眼。

若是初十四的神情有任何戏谑不敬,灵枢也必当忍不住要出声,但奇怪的是,初十四似乎很认真。

顷刻,俞星臣似乎无奈:“初军护,我从不对于‘如果’之类的话认真,请恕我不能回答。”

初十四笑道:“是不能呢,还是没想好?”

俞星臣一窒:“初军护,请休要说笑。”

初十四的目光在他面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儿:“不要紧,你可以慢慢想,我不着急。”他说完后哈哈笑了两声,负手出门去了。

身后灵枢望着初十四,待要斥责几句,又觉着不该对这些玩笑当真。

何况如今初十四已经不是当初才相识的“陌生人”,也算做是熟人了,倒是不便动辄就闹不快。

而且,灵枢看看俞星臣,暗赞大人的涵养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被如此当面儿无礼,他竟然一点儿恼色都没有,委实地心胸开阔,天下第一贤德之人。

此时外间门——初十四在俞星臣面前还笑盈盈地,等到离开厅上,脸上的笑影却收了起来。

他负手,刚要往回走,便见到廊下一道人影向着他招手。

初十四一看那人轮廓便知道是谁,慢悠悠晃了过去:“怎么在这里?有事找俞监军么?”

阿椿道:“找你是真。”

两人并肩出了院子,初十四问:“找我干什么?”

阿椿瞥着他:“你刚才在屋里跟他说的什么?”

初十四撇撇嘴:“既然都听见了,还问?”

“我只问你是玩笑,还是当真的。”

初十四嗤了声:“人家正主儿都当玩笑,你却还来问我。没意思。”

阿椿见他要走,竟拉住他的手腕:“少眉……你不是从来不想……”

初十四没等他说完,便把手抽了出来:“叫我十四!烦不烦。”

阿椿欲言又止,望着他不悦的脸色:“好,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那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