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宋尧旭却亲自走到了药材前,看了眼药材后一手点在药材之前,一边从左往右滑过去,一边语气平缓地开口:“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当归……”
后边的祁子臻听得一愣,抬头看向宋尧旭的背影——这个药方……不正是此前宋尧旭曾给他熬过不下十次的药汤么?
接着他扭头看向跪在宋尧旭前面的军医,果然已经变了脸色,撑在地上的双手微微握成了拳。
宋尧旭像是没有留意到军医的神色变化,把八味药材的名称挨个说完,随后轻笑着说:“如若我没有记错,这似乎是八珍汤的药方吧?”
他面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声线是同方才一般少见的平缓冷静。
——这是宋尧旭生气时的征兆。
军医跪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他。
任他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得到,在他们眼中的“废物”太子居然能将药材的名称与药方一一对上。
他哆哆嗦嗦半天才勉强抱着侥幸憋出一句:“正、正是以八珍汤来……”
宋尧旭没让他说完,又继续似笑非笑地说:“我没记错的话,八珍汤似乎主要可用于补气血,发热之人忌用呢。”
这下军医是丁点儿侥幸不剩,慌慌张张地磕头:“殿、殿下饶命!下官、下官只是……只是……”
他“是”了半天没能“是”出些什么东西来。
宋尧旭的耐心告罄,敛起面上笑意,蓦地拂袖将桌上的药材统统扫落在地,冷然道:“来人!”
“小的在!”
守在门外的士兵当即进来,恭敬地单膝跪地。
宋尧旭拂袖转身,背对着他们平静地说:“将告病营帐区的士兵统统押上来。”
两名士兵抱拳领命,下去执行他们的命令。
宋尧旭也不再管他身后还跪得战战兢兢的军医,抿唇负手而立,一直等到那个营帐区里的五十名士兵统统被到了营帐外面。
他听完士兵的报告深吸一口气,转身一步步走出去,营帐中的军医也被命令押出去。
整整齐齐的五十个人跪在营帐之外,全都低着头卑微趴伏,没有一人敢随意出声。
宋尧旭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士兵,平缓地问:“哪些是‘病人’?”
底下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摸不清他这般语气是何表示,一时之间竟无人应声。
宋尧旭看着他们,用同样的语气重复:“孤再问一遍,哪些是‘病人’?”
但凡是在京城中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当今太子毫无架子,不论在何人面前都是自称“我”,这是他第一次用“孤”这个称呼。
底下的士兵们不敢再犹豫,陆续有二十多人出列,跪得颤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