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熹又在车上吐了一回,这一回他不得不到溪边把痰盆给倒了,马儿也渴得厉害,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孤男寡女却是不适合在外头野宿,所幸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他们抵达了风聆村,这是个纯朴的村庄,村民多半以务农为业,村里只有少数小贩,整个村庄就只有一间客栈,还是村长家为了外客顺道开设的。
“打尖,两间房。”云七身为男子,率先走进了那小小的客栈,他已经有了身后的娇小姐肯定住不惯的心理准备,甚至觉得她会要求再驱车前往半个小时路程的七桥镇。
可云熹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未置一词。
掌柜的已经难过五旬,笑起来像个弥勒,身形也十分和善,这便是村长的亲弟李楂,风聆村的村民有大半都姓李,原本叫李家村,直到十五年前终于考上了第一个秀才,老祖宗高兴了,让这后起之秀大笔一挥给村子改了名,说起来也挺有趣的,从此之后每隔个一两年村里就有人考上秀才,还有人中举了,最出名的是个一路考到变探花郎的李冲,他和云熹的表哥还是同窗,两人一人是状元郎,另一人是探花郎。
“非常抱歉啊,两位客官,平儿个小栈门可罗雀,今日却是来客众多,正好只剩下一间上房了,虽可委屈壮士在柴房里住一晚,可心中总是不踏实。”李楂笑得见牙不见眼,倒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
“没关系,我睡柴房就好了。”云七本就是下人,犯错时被关柴房也是家常便饭,哪里会讲就这些。
“来一桌最上好的饭菜,端到上房里,再准备浴水。”显然会派云七来护送云熹也不是没道理的,在一众侯府暗卫里头,他是最心细的,曾经送过侯府叁房的几个小娘子远嫁,对伺候这些小姑娘还算有心得。
云熹始终不置一词,直到云七要掏银两的时候,云熹放了一片金叶子在柜台上,“掌柜的,这一路舟车劳顿,就想吃点新鲜的鸡丝粥,劳烦了。”云熹的声音很好听,虽然因为帷帽的关系看不清长相,但众人还是忍不住侧目。
云七的手在半空中,讪讪的收回了。云熹这一路并没有给他添任何麻烦,想要吃一碗鸡丝粥也不过分,所以他并没有制止她。终究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娇小姐。
这间客栈当真不大,就上下两楼,楼下是餐馆,已经有叁五桌的客人,多半是村中居民,比较阔绰一点的就来点一碗面,吃几个小菜,其中一中看起来是外地人,几个大汉围一桌喝酒吃肉,他们注意到云熹的到来,指指点点,嘴里调笑了一阵,云七特别的忌惮这几人。
“七姑娘赶快上来吧。”就算民风逐渐开放,官家小姐们还是不会在食堂抛头露面的。
走到二楼的时候,云七不禁交代了一声,“此处人蛇混杂、人心难辨,奴才晚上不会在柴房睡,会守在姑娘窗外,还请姑娘把门窗都给锁好,如果有什么风吹彩动就朝屋外呼唤,奴才会立刻到姑娘身边,姑娘莫怕。”
“你也辛苦一天了,不必如此的,我自己多当心一点便是。”云熹说话始终客客气气的,让云七自然的多为她操心一点,除了因为他是主子吩咐要保护的人以外,也开始夹杂了一点的心机。
云七叹了一口气,“怕是不能,姑娘拿出那金叶子,众人眼睛都亮了,在外头还请姑娘谨记,财不露白。”虽然是个令人省心的姑娘,可是实在太天真,想吃鸡的方法百百种,偏要用最危险的那一种,如果她早说一声,他能去抓一只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