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地,南燕侯府的马车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眼下南燕侯被萧齐羽罢免了一切职务,每日只能在侯府思过。
那么此时坐在马车上的人想必是长公主。
从马车奔往的方向,不难看出,长公主这是要入宫啊。
就在萧颜看见南燕侯府马车的两日后,宫中便有消息传出,说是早朝时萧齐羽不仅恢复了南燕侯职务,就连文妃和萧月的禁足他也一并解除了。
但此时萧颜眼角眉梢却没有半分讶异意思。
事实上她早料到了这一切。
从她看见南燕侯府马车的那刻起她便知道南燕侯府会化险为夷。
毕竟长公主亲自入宫求情,萧齐羽不可能不应。
众所周知,萧齐羽年少时曾患过恶疾,彼时太医下药斟酌不定,幸有长公主为他以身试药,萧齐羽这才周全了性命。
倏忽地,菱花木门生出“吱吖”轻响。
原来是连翘缓步进来,双手恭敬的捏着本请帖。
萧颜这才想起再过几日便是宪和皇后的四十冥寿。
自打二十年前宪和皇后亡故,萧齐羽每年二月十五都会在慈元殿举办悼庆宴会。
生前宪和皇后温良恭俭,不仅尽得人心,也很得萧齐羽敬重。
在宪和皇后遭遇难产即时暴脱后,阖宫上下无人不感念她在生时的恩德。
彼时各宫殿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全部开始自发祭奠起来。
白绫悬匾,冥纸纷飞。
却不想冬日天干气燥,未燃尽的冥纸随风荡起落在干枯枝叶上,将梅妃的玉壶殿烧得精光。
事后萧齐羽便勒令禁止各宫殿私下祭奠。
但每年二月十五宪和皇后诞辰日,萧齐羽会命内务府在慈元殿举办悼庆宴会。
追怀宪和皇后,表达无尽哀思。
目光所及,请帖上的紫霞纹案绚烂生光,一如既往的隆重其事。
想必届时文妃和萧月也会前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们大抵是不会放过她的。
毕竟此前她把她们害得那么惨。
倏忽地,萧颜转念一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
二月十五日,慈元殿。
眼下正值酉时,虽窗外天色尽暗,但殿内却仍灯火通明。
伴着敲锣打鼓极尽热闹之声,台上《八仙贺寿》正演得如火如荼。
看着伶人晃来动去的明亮身影萧颜颇觉眼晕。
“东西可备好了?”这时,萧颜微微侧脸,再次轻着声音向连翘确认这话。
“公主放心。”连翘俯下身子附在萧颜耳边,“奴婢全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环顾四周,眼下众人都已经喝得微醺。
是时候行事了。
深吸一口气,萧颜端着酒盏起身,当她踉踉跄跄的走过萧月身边时,倏忽地,一个手抖,百年陈酿便如瀑布般的全然洒在了萧月浅杏色如意纹苏缎长衣上。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一个冷激灵,萧月倏地站起,怒目对上萧颜满含歉意的潋滟双眸,“萧颜你就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萧齐羽如醉声音,“阿月!”
“你怎能这么对你姐姐说话!”
“又不是什么大事!衣裳脏了去换件便是!”
“父!”
“月儿!”
萧月气愤声音刚要在殿中再次扬起便被文妃肃声及时压制了下去。
话音落下,文妃抬手轻掸了两下挂在萧月长衣上的酒珠,“父皇让你去换件衣裳没有听见吗?”眼下文妃声音重回温和,她抬眼看向萧月的目光里藏着抹意味深长。
萧月明白文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