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你摆宴怎么能不叫我?”
罗执盯着那枚玉镯子,手心渗出汗来,视线在姜馥身上一晃而过,便上前一步,抢先把那枚玉镯子攥在手心里。
“既然父王都不叫我,那我就回去了。”
他装作轻松地摇了摇身子,故作生气地转头就走。
“站住。”
希利王开口,只两个字,罗执的脚就像黏在地上,没办法再动弹。
极具威压的气息从年老的希利王身上散发出来,不容拒绝。
“把它拿过来。”
他冷下声来,连最后一点伪装也不愿了。
众多宾客被士兵粗暴地遣散,殿门紧闭,只留下他们四人。
空旷的大殿一下变得幽秘诡谲,希利王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姜馥下意识地靠在李砚怀里,两只手紧紧围住李砚的腰,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充斥她的心头,让她不安起来。
她盯着李砚的双眼,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但他只是按住她的脑袋,把她按入怀里,一点幽芒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罗执站在原地,不动弹,两三个士兵扣住他的肩膀,一人在他的腿弯处用力一踹,钻心的疼痛从那处袭来,他满头大汗,扭曲着跪在地上,偏头扫过被李砚紧抱的姜馥,手指无力地攥紧。
士兵扣住他的双手,从他手里夺过那枚玉镯,小心地呈给希利王。
“长本事了。”
希利王轻轻地叹息,他紧闭双眼,用指腹轻轻摩搓着那枚玉镯,细细感受着上面的纹路与光泽,半晌,把那枚玉镯慢慢扣进掌心里,像是要把这种感觉深深地融进自己的血液与骨髓里。
他再度睁开眼,恢复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神投到姜馥身上。
像是被一条冰冷黏腻的毒蛇盯上,姜馥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在地牢里的时候,李砚也是这样看着她。
只不过他是假装的,把所有温情都藏在冷血里。
但这个人,不是。
“太仁慈总是会干坏事。”
希利王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八名士兵闻言已慢慢朝姜馥走过来。
由南到北,把她与李砚紧紧包饶,形成一个包围圈,只等他一声令下。
“那个玉镯子是我给她的,跟她没关系,要杀就杀我。”
罗执被摁在地上,脊柱被压得弯曲,他拧着脖子,犹如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弓,青筋蔓延凸起在他的脖子上。
姜馥是他想要保护的人,他不能一味地懦弱。
他痉挛着,手指颤抖地抓住踩踏在他胸腹上的脚,眼睛血红。
“你给她的?你是从哪弄来的?”
希利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抬脚从王座上走下来,径直绕过他,逼近姜馥。
“他说,是他给你的,是真的吗?”
他再度笑起来,杀意毫不掩饰地涌现在他的眼睛里。
“是我给的。”
李砚率先踏出一步,将姜馥护在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遮了个严实。
“王上想将我们怎么样?”
他跟着笑,凛冽暴戾的气息一点点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的脸笼罩在黑暗里,泛出幽森的光。
第62章 对峙·中
希利王步伐顿住, 视线从姜馥移到李砚身上,脸部肌肉绷得很紧。
两人在无声中对视,一片静谧中, 谁也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片刻,希利王勾起唇角, 绯色的薄唇缓缓张开, 带着沁骨的冷意,
他盯着他,吐露出一句公事公办的话来,
“把你的那份诏书再给本王看看, 本王也不想冤枉好人。”
一只手掌缓缓在姜馥面前摊开,伸直, 掌上纹路清晰,许许多多的茧子错乱分布于其上, 诉说着他大半生的印迹, 怕是容不得任何人一再挑衅。
卷轴藏于她的衣衫胸口处, 除非他硬抢,否则是不能轻易拿到的。
李砚还是挡在她身前,宽大坚实的背没有半分挪动, 姜馥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知道他的背轻轻抖动了一下,缓慢地从胸膛处发出一声哂笑。
他的音调发冷, 带了点嗤意,“王上以为,这份东西是可以随随便便给人看第二遍的么?”
他抢在姜馥之前开口, 把手背到身后, 重新调整了姿势, 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倒像是把猎物放在手心细细玩弄、大发耐心的猎人。
姜馥的视线由他的背转移到他的手上。
那同样是一双布满茧子的手,但更加修长,更加能操控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