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李砚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来,脸色有些难看。
一想到她曾经被压在别的男人身下,他就很想把那个人抽筋拔骨,剁成碎肉。
“我问你你不说呀。”
姜馥回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李砚不吭声,又把嘴抿起来,手下倒是依旧兢兢业业。
越按越痛,姜馥也不想被他再按了,索性拨开了他的手,换了一种问法:
“在你眼里,我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
夜色已经悄悄褪尽,天边发亮,一丝晨光渐渐从窗子外透进来,却照不透两人各怀的心事。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姜馥直视着李砚,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黑如点漆的瞳孔里,倒映的也只是她的脸。
再无其他。
这个事情不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就一直存在,她也没办法试着跟他好好生活。
她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他很好,对我也好。”
李砚垂下眉眼,声音艰涩,口腔发苦。
姜馥并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就好像她一直在逼他,他一直在被迫迁就。
那个人是她的父亲,不是别的旁人。
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私下里对他女儿的柔情。
她不甘心。
可是这些东西就像是一堵厚重的城墙,把他们两人牢牢隔开。
“你好好休息。”
姜馥叹了口气,大眼睛里也黯淡下来,沉默地往门口走。
她的身子擦过他的肩,手腕被李砚轻轻握住。
他站起来,把她拉到面前,神色却有些恍惚。
一些有些久远的记忆向他的脑子侵袭过来。
先皇老是在背地里教他写字,教他四书五经、汉书诗赋、弓箭骑射,甚至偶尔还会和他谈论政事,问他的看法......
是除了姜馥以外第二个给他温暖的人。
他疑惑过,先皇也只是告诉他,他欣赏他身上的韧劲,他膝下无子,把他当半个养子看待,朝堂上形势波谲云诡,只为让他以后好好保护他的女儿。
那个单纯的,也是唯一的小公主。
甚至于他的身份和标志,也是先皇半保下来的。
他年幼,尚且不知他话里的深意,就是在如今,他也尚未明白。
他把她拉入怀里,紧紧拥住,不松手。
李砚的下颚抵在她的脑袋上,姜馥的头动不了,也挣扎不开,一吸一呼的热气都喷在他的胸口,引得他半边身子酥麻,抱得更紧。
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透过李砚的身子传进姜馥的心底,她挣扎得有些脱力,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他胸腔震动,紧接着发出声音:“你的父亲死后,留了一份遗诏。”
怀里的身子听到这话一下子紧绷起来,把头抬起来看着他。
“但没有人知道它在哪。”
李砚如是说,没有一丝隐瞒,哀伤和疼痛的情绪交织在他的眼睛里。
轻轻的话语在姜馥心里撂下一块沉石,密密麻麻地堵住心口,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狗皇帝就是为了这莫须有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她于死地,又或者说,这才是他杀死她父亲的真正原因?
一个能威胁到他皇位的遗诏,到底是什么?
姜馥抬起头,唇瓣蹭在他的下巴处,她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李砚低下头来,与她对视。
鼻尖对鼻尖,嘴唇对嘴唇。
视线交汇,只剩下坦荡荡的彼此。
胸膛处,心脏一下一下,坚实地跳动着。
姜馥睫毛微颤,乱七八糟的情绪又在她心里升起,她有些不自在地拍了拍他的肩,李砚顺从地松开了她。
“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