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灌水的脑子再多想一刻,我就要踹门进了。她在此静养,想必也不想听见这动静罢。”
对无关紧要的人,晏绥说话从不留情面。
想这胆小怕事的养娘也不敢惹他。养娘毫不犹豫地打开门,不止是晏绥一人进来,还有几个威猛的汉子走来。
“姑爷,这……”养娘想拦,看见汉子肌肉虬结,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放心罢,我可不是来找事的。我来看看她,要是人精气神恢复了,今日就要带着物件搬家去。”
优哉游哉的女使见他这帮人来了,被这阵势唬了住,都跪在廊边,不敢抬头。
女使自然不知崔沅绾是去了哥仨的院里玩乐,指路到内院,说娘子在院里歇息着。
晏绥的到来对秀云绵娘来说便是晴天霹雳,晏绥走遍内院各处,都没瞧见崔沅绾的身影,面色阴沉,负手而立。
“她去哪儿了?这庭院本不大,难不成她还能插翅飞走不成?”
秀云不肯把崔沅绾去哥仨那院的事说出来,跪在晏绥脚边,低头支支吾吾。
“娘子她……她……”
比支支吾吾的话更叫人难以接受的,是不知处传来的一阵爽朗开怀的笑声。
晏绥自然能听出来那是崔沅绾的声音。成婚几月,她从未在他面前这么肆意的笑过。
“她在哪儿?”晏绥问道。
其实不需女使多言,他能听出来笑声出自哪个方向。
女使颤颤巍巍,心里怕极了,却还不肯说出实话来。
朗朗笑声传来,透过东南角一墙隔断,不甚清晰地传过来。不仅仅是在笑,仔细听还有与人攀谈的声音。
“你真以为我找不到她么?”晏绥阴冷地低笑,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早不复来时的喜悦与期冀。
东南角是面假墙,被一小树挡在后面,不仔细看定发现不了其中玄机。
假墙后是一小院,与内院相邻,暗中相连。甚至不需院门,不需月洞门,直接迈脚就能走到,比他与崔沅绾的心离得还近。
正好有一六角镂空窗子,能看到院里光景。
本以为她在跟几位女使说闲话,他还能安慰安慰自个儿,莺雀也是要有一方小天地乐逍遥的。
可崔沅绾却是与三位脸生的小官人围着一方圆桌落坐。
她坐在主位,正对镂空窗子,身边是殷勤献笑的男郎。
男郎似说了什么天大的诨话,惹得她连连发笑,拍着桌子叫好。笑得捂着小肚,一声声唤着“哎呦”、“哎呦。”
晏绥视线一扫,穿得是他送来的衣裳,毕竟也只能如此。除此之外,脖里环着的,手腕坠着的,都是原先她从娘家带来的物件。
在看见男郎蓦地端起崔沅绾细嫩的手腕仔细观摩前,晏绥是想给这仨人留一条活路的,也想搪塞个理由,放崔沅绾一回。
崔沅绾没有半分挣扎之意,任由一男郎盯着她的掌心看。
那方言笑晏晏,他却遇见了如此侮辱人的事。
他还以为,崔沅绾的心早栓在了自个儿身上,纵使离得再远,她也时刻念他想他。
白布除去,面泛红意,笑弯了眼。这就是所谓的养伤,这就是所谓的散心。
找三位小官人来伺候她,过得无忧无虑。
真是可笑,他还想得要生要死,人家可没心没肺地活着。
晏绥心里恨意翻腾,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菩提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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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六十九:昏倒
日光洒在六郎头顶上, 整个人浸在光影下,如同下凡济世的神仙一般。崔沅绾来这院之前从不知六郎说话这般逗趣,俚语风闻讲得绘声绘色。
六郎说他会看手相, 掌心几条纹是生线死线。瞧崔沅绾面堂发青,心里定有忧愁之事。
这些话崔沅绾向来不信, 三教九流之事在她这里一律为无稽之谈。可鬼使神差地,她把手递了过去。
也许是六郎望向她的眼神太过真诚,满是尊重。这样的眼神是断不会在晏绥那里看到的。
崔沅绾心里呸了一声, 笑自己没出息。离开晏绥后每日都会想到他,怎么都摆脱不了贱骨头的命。
“崔娘子, 你这掌纹实在是错综复杂。”六郎叹息一声,指节摩挲着崔沅绾的手腕,正是这动作叫崔沅绾觉着不适。
“什么?”崔沅绾欲想抽离, 只是乍然头晕目眩, 手撑着桌面,仿佛能软瘫下去。
眼皮耷拉着, 竟提不起半分力气来。抬眸一看,六郎眼里满是得逞之意, 正是奸计得逞的样子。
“崔娘子,你脸色不太好, 不如先去屋里歇歇罢。这院有一间收拾好的侧屋, 娘子若是不嫌弃, 就去那屋里罢。”
七郎八郎附和着六郎的话, 眸子里都是嚣张的气焰。
正僵持着,清净的小院蓦地传来一道外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