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送了。”福灵说道,“公主府的药膏送出去,约莫会叫晏学士以为我在示威罢。又不是什么好事,何苦要在他面前再提一遍。何况他那般偏爱崔娘子,哪里会舍不得给崔娘子抹药来?恐怕到时还嫌我送去的药膏没他的管用呢。”
女使不懂福灵心思,只点头说是,催她进宫去给圣人背诗词去。
*
后半日,晏绥半步不离后院。崔沅绾在哪儿,他便也要跟在哪儿。
“好哥哥,难不成我去解手,你也要跟着去?”崔沅绾坐在秋千上,仰头望着一旁站着的晏绥,满心不解。
“我得时刻看着你。秋日蚊虫不必夏日少,既已疏忽一次,便不会再叫这不长眼的蚊虫钻空子。”晏绥说道。
秋千藤上攀着绛紫花,一串一串缠绕着,花团锦簇,霎时好看。崔沅绾坐在宽敞的秋千椅上,后有软垫靠背,晃悠悠荡着秋千。
微风一过,步摇轻颤,垂珠也跟着秋千荡起来。崔沅绾歪头看着他,当真如画中仙一般。
崔沅绾抿唇轻笑:“好哥哥,莫要生气了。这秋千宽敞,能容下两人。与其在旁干瞪眼,不如坐下享受会儿。”
后院的人都被晏绥支开了来,静得只能听见风簌簌穿过的声,与二人之间的呼吸声。
晏绥也不知为何,他刚坐下,手便无意地握紧崔沅绾的腰肢来。成婚也有三月余,花样不断,床榻之上、四面铜镜前、马车上、书房案桌上,都曾见过二人玩得不亦乐乎的疯样。
可他们还未曾在后院,在秋千藤下快活一回。
他这样想,却不敢贸然行动。火是崔沅绾先挑起来的。
崔沅绾攀着晏绥的玉带钩,手指一挑,玉带钩便掉在地上。
每每这般主动,晏绥便知崔沅绾是在认错,用最快活的事。
崔沅绾倾身,眸中闪着璀璨光亮,她趴在晏绥耳边说了句话。
“来罢。”
作者有话说:
解手:如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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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交心
日光照得人恍惚, 秋千藤自挡不了光照。后院也栽种几棵榆柳,树影斑驳,洒在崔沅绾绷紧如上弦月的翘头弓鞋上。
崔沅绾浓密眼睫上颤着泪花, 她身子乏得紧,揽着晏绥宽厚的肩膀求饶。
“你每次都是这样。挑起火, 又不负责灭。”晏绥啄着崔沅绾的嘴角,轻笑着调侃。
这番不正经的话叫崔沅绾听了脸红。
“你这话是从哪儿学来的?当真是个不知足的闷汉子。”崔沅绾听见晏绥咚咚加快的心跳声,偎着他炙热得能把人都烧起来的身子, 崔沅绾怔了又怔。
“为了讨你欢心,我还叫人搜了几个话本来。”晏绥说着从前向崔沅绾一步步靠近的事, 愈说愈觉着自个儿当真是深情。
“那些日子,我是白日忙公务,晚间还要靠在床头读那些话本。”晏绥气息不稳, 热气打在崔沅绾耳畔, 见她那白皙耳垂逐渐变红了来,心里愈发畅快。
快活时, 他便是肆无忌惮的游鱼,再深的池子都拦不住他想做逾越之事的身心。这般快活事, 他只愿栽倒在崔沅绾身上。他想把最快活的事,与最在意的人, 从南到北, 从密闭的室到敞开的院, 哪怕再离经叛道, 再瞠目结舌,只要是她, 晏绥甘之如饴。
晏绥抱着崔沅绾的力道不断加紧, 崔沅绾的头埋在他脖颈旁, 任他如何胡来,都不在意。
似是想把怀中娇小可怜的人揉进身骨里一般,晏绥也的确不止一次这样想。他的妻是绝色容颜,是婀娜美身,是百般才艺,是聪慧伶俐。他的妻生来便带着光芒,于茫茫人群中随意一望,最先望见,最叫人念念不忘。
她太耀眼了,有太多人想从他身边将她抢走。
晏绥眸里暗了些,按着崔沅绾的头,将人闷在自己怀中。
这会儿院里起了风,凉意侵袭,崔沅绾身子一颤,倒在晏绥怀里。她无处可去,也不想去。
与其叫晏绥看着哪儿都去不成,不如共沉沦,且将那些烦心事抛之脑后,只管眼下享乐。
只是晏绥从来不如她的意。
“你说说,我跟他想比,谁更叫你喜欢?”晏绥抚着崔沅绾的背,轻声问道。
“他……他是谁。”崔沅绾被一阵阵的凶狠激得思绪朦胧,眼帘前似是下着蒙蒙细雨,她怎么看都看不清。如今听了晏绥这话,更是一头雾水。生锈的脑子转了又转,半天才缓缓回神来。
“你的前夫。”晏绥回道。
话刚说出口,崔沅绾身子可见地僵直起来。原本伏在晏绥身前的背蓦地挺直,与他拉开距离。
对重活一次的她来说,林之培的确是有名无实的前夫。毕竟他俩清清白白,婚后连个手都不曾牵过。
可对晏绥来说,林之培不过是她刚定亲,成婚八字还没一撇的过客罢了。崔沅绾不知晏绥蓦地提到林之培是何意。
“他与你相处时,也会叫你这般舒坦么?在我没娶你之前,他会不会也趁着夜黑邀你出来,偷偷唤你一声好妹妹呢?”
晏绥说着,心中愤恨之意再也藏不住来。他也不清楚为何上刻还沉浸在桃红艳李之中,下半刻一想到崔沅绾曾与林之培定亲,心里情绪再也藏不住来。
他也觉着这般转变太过莫名其妙,可有关崔沅绾的所有事,都能轻易叫他失去引以为傲的清醒理智来。
他没办法不在意,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在他未到的日子里,林之培对崔沅绾说了多少句好话,做了多少件讨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