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若是无事,还是寻你的逍遥地去罢。我与夫人琴瑟和鸣,还有许多话未说。”晏绥说道。
福灵骤然吃瘪,满不在意地嘁了声。
“怎么说话呢。”
崔沅绾扭头小声怒言,不曾想晏绥愈加放肆,揽过她的腰,似笑非笑。
不过福灵刚迈了脚,一道雷电便劈了过来,霎时浮云翻腾,天空紫红一片。那道亮眼的雷电把福灵吓得身子一缩,往后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开口咒骂,一声声骇人的打雷轰鸣声便劈了下来。
电闪雷鸣,倾盆暴雨骤然而至。方才晴空万里,这会儿大雨噼啪。
带伞的游人满脸得意,没带伞的只能说是倒霉,一个个都淋成了落汤鸡。娘子家脸上的脂粉被洗了个干净,小官人的笔墨纸砚都成了一滩黑。亭内的人倒还体面些,亭外的人不堪入目。
“噗嗤。”
福灵看着亭外众人百态,看人家出丑自个儿心里无比畅快。方才还蹙眉不满,这会儿便偷摸乐了起来。
“这下可怎么走?”崔沅绾满心疑惑,仰头向晏绥求助,却见晏绥脸色阴沉地看着远方某处。
崔沅绾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雨中,那人青衫白靴,持伞信步走来。
暴雨无情,打在旁人的伞上,也打在他的伞上。可那人休闲自在,与旁人惊慌无措大相径庭。君从竹林中来,要到深山中去。
伞往后倾斜,脸便露了出来。隔着万千雨帘,面庞被模糊了来。那人遥遥浅笑,似是察觉到远处一破亭里有人在看他。
正是原行遮。
“原家三郎怎会在此?”崔沅绾靠在晏绥怀里,伸手一指,满心疑惑。
晏绥无言,福灵却满心欢喜,站在亭边,微微探身,使劲望着:“三郎?哪里有三郎?”
晏绥嗤笑一声,“前方,百余步。”
崔沅绾与福灵往前一看,原行遮正朝这方小亭走来。
“暴雨天穿白靴也不怕脏。”崔沅绾小声嘟囔一句,不料这话却被福灵给听了个清楚,剜她一眼。
“三郎,我在这!”福灵见原行遮目光在她面前停留,雀跃欢喜,蹦起来忙挥手示意。
原行遮收伞,“公主怎会在此?外面危险,还是快回宫里去罢。”
言外之意,便是想赶福灵公主,好叫他与崔沅绾多相处片刻。可惜福灵不懂其中深意,以为原行遮在关心她,面上笑开了花。
“竟在这处遇上崔二娘子……与晏学士。”
原行遮目光在相拥的二人身上转了又转,叫晏绥心里厌恶不堪。
“我在湖东约了雅间,诸位不如一同前去就坐。喝会儿茶,听个曲儿,总比在这亭里干耗着来得自在。”原行遮说道。
“不必,马车还在外面等着。既然暴雨倾盆,不如早些回家好。”晏绥一口回绝,说罢便撑伞想拉着崔沅绾走。
然崔沅绾可不想走,福灵是个没心眼的人,再与她亲近些,想知道的事自然一清二楚。好不容易遇上她,崔沅绾可不想走。于是挣扎了下,不料晏绥竟怔在原地。
晏绥低头看着一脸倔强的崔沅绾,瞧她那般坚定,心里怒气便烧了起来。
“你想同他去?”晏绥拽着崔沅绾的手腕,这会儿急起来倒不怜惜人了。
“同我去?晏学士,你这话可就有歧义了。我邀的亭内人,可不止光叫你二人去,还有公主呢。”
原行遮看向福灵,福灵便激动地点着头。
福灵轻咳一声,“本宫允许你二人跟着去。”
见晏绥一副臭脸,崔沅绾满脸为难,福灵又加句:“这可是皇家给的恩赐,难不成晏学士想忤逆皇意?”
“那便去。”晏绥说罢,拿起一旁沥雨的伞,漫不经心地说道:“晏某持着的伞宽大,能容下我与夫人二人。公主来时没带伞,要如何去?”
“自然是与三郎共乘一把伞。”福灵说罢,看向原行遮,示意他点头道好。
然原行遮却往后退了半步,“原某伞小,怕是会淋湿公主。何况公主尚未有婚配,与原某共乘易散,传出去对公主的名声也不好。”
原行遮蓦地拿出身后的一把小伞,道:“原某来时多备了一把伞。公主若不嫌弃,可先行避雨用。”
福灵虽是不情愿,可毕竟是原行遮说的话,她也愿意听。临走前扭头递给崔沅绾一个得逞的眼神,跟在原行遮身后走着。
湖东雅间恰离这处不远,走到时,福灵的衫子下摆都被雨水打湿了来。尽管如此,偎在原行遮身边,她也觉着值得。
只是原行遮站在檐下,遥遥望着雨中的晏绥与崔沅绾。
“再等等,还有客人要来。”原行遮说罢,便走进了屋,福灵也赶紧跟着进去。
待到崔沅绾走进雅间时,原行遮早已倒上了茶。
“过来喝茶暖暖身罢。”
“这雅间里,只有我们四人么?”晏绥四处看了看,陈设雅致独到,似是早就提前布置过一般。
原行遮沏茶的动作一顿,道:“还会有人来。”
话音刚落,屋外便有人敲起了门。
崔沅绾离门近,朝里拉开了门。不料门外客也正巧推门而入,两方人碰头,崔沅绾被这外力一震,绊了个趔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