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培一怔,他还是想说几句话,哪怕崔沅绾不听。
“听闻二小娘子前两日落了水,身子还好么?”
崔沅绾点头,随即朝自家爹爹说了句:“不如让我送林大郎一程罢。”
崔发朝大门处望了望,不过数十步路而已。
“去罢。”
于是崔沅绾在前,领着林之培离去。
门开了,门外的狗吠声隔着几条巷遥遥传了过来。
“林大郎慢走。”崔沅绾站在门里,林之培却站在门外,一暗一明,却好似隔了千百道山川一般。
见过薄情郎的虚情假意与背刺,哪怕眼前少年郎的眼眸里有无尽悲戚,崔沅绾心里还是毫无波动。
这腌臜种,谁爱要谁要,她要走新路了。
崔沅绾兀自合上了门,最后一眼,她瞥见林之培眨了眼,竟落下一滴泪来。
霎时光亮也随之不见。
*
门外,林之培抹去泪,脸冷了下来,与方才的痴情种模样判若两人。
他唤来那匹驴,一晃一晃地走远。
林之培不见了人影,暗巷里藏着的马车才走了出来。
“查查此人的底细。”晏绥低声吩咐着车夫。
车夫说是,随即驾马离去。
晏绥盘着手中的菩提珠,闭目养神之时,小娘子的一颦一笑不受控制地窜进脑海之中。
菩提珠意外盘得不顺,晏绥睁开眼,玩味之意尽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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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拜访
晚间的私会倒是被有心人压了下去,只是晏家插队提亲的事却闹得满城皆知。不过一日,这林家遭嫌的事就传过了几个州郡,有人谈笑看逸闻,自然就有人焦头烂额。
最先去林家拜访的,是嗣荣王宋幸。
林番海是宋幸与夏昌一手提拔起来的。只是夏昌近日来中了暑,被家里一众小妾围绕着,腾不出面来处理这事。宋幸倒是清闲,前年大病一场后,整个人都豁达了起来,把家里的金银珠玉都赠了出来,整日乐逍遥。与林番海相识,也是因为养生凝神之术。
再有,宋幸家的四女儿承怡县主还未出嫁,宋幸一眼就相中了林之培这小官人,认定了此人是个能腾飞的人才。何况林之培老实听话,长得又俊俏,自家女儿嫁给他,也不会吃亏。
宋幸来得早,进林府的时候正巧碰上林番海在悠悠闲闲地练着八段锦。宋幸站在庭院内看了半晌,林番海一转身才看见人。
“原来是至肆兄。”林番海接过仆从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把脸。夏日本就热,他耍的还是北派的八段锦,自然出汗多,染湿了鬓角。
宋幸挥挥手,并不在意。
“我来是想见见明颂,有些话想跟他说。顺便,给林公提了些礼。”宋幸说罢,朝身后挥挥手,几位男丁便提来几大箱重物。
不消说,都是些金玉银铛。
林番海赶忙说不敢当,“林公”的名儿都叫上了,连厚礼也提上了。大清早的,瞧见这场面,瘆人。
“明颂这孩子昨日接了台长的信后,跟丢了魂一般,膳食也吃不下,茶水也没喝几口。这没出息的样子不知道随了谁。人都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了,说唯有读书能解他心中烦闷。”
宋幸听了这话,心里大喜。又是痴情种又是好学人,跟他家那娇娇女十分相配。
宋幸笑笑,指向那几大箱礼,“上月相见时,你说自己在整理古文石碑,只是苦于手中缺少书薄,无从整理。我这一月来陆陆续续找来了早些年存着的旧书古籍,想着对你有用,就趁着空闲日赶紧送了过来。”
林番海听罢这话才松了口气。只是古书籍还好,要真的是金条银条,那可就是贿赂了。
宋幸既然想见林之培,林番海也只得赶紧叫人把林之培从书房里拽出来待客。
冒氏见林之培眼中血丝可见,眼下一片乌青的落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赶紧叫人拾捯一通。
“嗣荣王莅临,你却被那狐媚子精迷得团团转,真是没出息。”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冒氏还是端来了热燕窝叫林之培充充饥。
林之培若有所思,垫过肚子后赶紧跑到前堂去,连看得经史子集都忘了合上。
*
林家来了位嗣荣王拉拢人,崔家也迎来了稀客。
晏绥的祖父,晏老出山了。晏绥那名不见经传的爹爹也来了,晏绥自然也跟了过来。
晏周当年是开国功勋,封为宁国公。只是后来功成名退,官家与先帝不亲近,自然疏远了前朝的一帮子老臣,扶持新臣上位。晏梁是家里最不成器的小子,两位兄长年纪轻轻就离世,伤到了晏老的心,自然也不欲帮衬晏梁这个孩子。
故而晏梁官场沉浮半生也只是位小官而已。幸得家里两位儿子成器,又有祖父宠,晏家才重新升为高门贵家。
晏老来此,也是为了嫡长孙的婚事。
人来得突然,宅老急急忙忙来报信时,崔发正搂着张氏的腰酣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