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戴着红头盔的杰森·托德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艾德里安的家，他冲进门口，但是却已经来晚一步, 屋里已经人去楼空，唯有一个信封被留在餐桌上, 上面写着“致红头罩”。

杰森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那个信封，取出一张卡片, 中央用娟秀的花体字写了一行字。

,Mr Red.

Yours,Ariel

【谢谢, 还有再见，红先生。——你的爱丽儿】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红头罩的心情复杂得不行, 将这张有着淡淡玫瑰香的卡片收进自己的夹克内袋里, 然后冲出了艾德里安的家，骑上摩托车拧动油门绝尘而去。

当务之急，他必须要找到他和他当面说清楚——

他, 红头罩, 就是杰森·陶德！

……

首因效应。

这是一种奇特的心理现象，人们总是会先入为主地更加相信自己第一印象所获得的信息，而对后续的认知产生影响。

就好像迪克, 即使和红发青年相遇的第一面就充满疑点, 但在他心里, 他更倾向于相信对方替他包扎伤口时的温柔和微笑时的腼腆与羞赧；

就好像杰森，即使和青年的再次重逢是如此地巧合和意外, 但当他发现对方是自己童年的挚友之后, 他便瞬间将心理所有的猜忌和怀疑都抛之脑后；

就好像看见那枚子弹射入小丑眉心的所有人, 大家都愿意相信眼见为实, 认为红头罩杀了小丑毋庸置疑，没有人会去提出质疑，也没有人会再毫无意义地去反复验证这明摆着的“事实”。

除了一个人。

蝙蝠洞中，一直在模拟还原弹道模型的电脑忽然跳出一条提示。

坐在椅子上手指交叉闭目养神的布鲁斯·韦恩立刻睁开眼睛，按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

无数横纵的绿色网格线从在蝙蝠洞中央的空地四周的三维投影设备中出现，与枪击案发生时如出一辙的虚拟环境被模拟了出来。

四个不同的人，蝙蝠侠、小丑、红头罩、艾德里安，三个站立，一个坐着，虽然模型只能看到人物的粗略轮廓，看不清具体的面部，但其位置和动作都和当时的场景完全一致。

男人站起来，来到三维投影装置旁，用凌厉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栩栩如生的模型跟随着程序的演算继续推进。

砰！

时间被放慢到0.5倍速，一枚子弹从红头罩手中的枪口中射出，被标注为红色；而3枚蝙蝠镖，从蝙蝠侠手中抛出，以不同的转速和轨道切入弹道中，被标注为蓝色。

第一枚，落空了，在子弹上方险险擦擦过……

第二枚，非常接近，但擦着子弹的尾部竖着飞了过去……

唯有最后一枚蝙蝠镖，直直撞向子弹的头部，正中红心！

那一刻，蝙蝠镖和子弹的动能互相影响，两者的轨道都发生了偏移。蝙蝠镖向左偏，而子弹则向右偏——前者落到了地面上，后者则擦着小丑的脸颊飞过，落入了海中。

布鲁斯·韦恩已经反复确认过程序中每一个数学模型的参数的准确性，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把这段模拟的动画来回翻看了十几遍，最后将动画暂停在那枚子弹擦着小丑的脸庞飞过的那一帧上。

他走进场地中央，穿过小丑的模型，来到戴着红头罩的养子身旁，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杰森……”他百感交集道，“小丑不是你杀的。”

啪嚓！

站在蝙蝠洞通道口的老管家打翻了手中的托盘，上好的中国瓷器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布鲁斯扭过头。

“抱歉，布鲁斯老爷，只是这个消息太令人惊讶了。”回过神来的阿尔弗雷德躬了躬身，“那么，那枚嵌在小丑脑袋里的子弹，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是幽灵开的枪？”他不解道。

布鲁斯看着被放在操作台上的不锈钢无菌托盘里的那枚沾着血迹的红子弹，抬起手，将时间轴拖到最后，来到了小丑中枪的时候。

这一次他将时间放慢到0.25倍，一个新的弹道轨迹运算开始了，只不过和刚才相反，做的是逆向的动力学|运算。

画面再次开始播放。

奇妙的事情出现了。

子弹从小丑脑门中间飞出来，精确无误地从蝙蝠镖中飞过，擦着红头罩的子弹上方倒退回它被射出的位置，一直回到模型可以逆推到的最远处，在投影区域上方最角落的旮旯。

布鲁斯定定地看了那枚角落不显眼的子弹几秒钟，然后再次正向播放三维模拟影像。

那令人呼吸骤停的枪击瞬间被重新演绎，这一次，每一个角度，所有细节，都非常清晰地呈现在了男人的眼前。

那是在红头罩开枪前的0.016秒，一枚被打着金色高亮的子弹从角落出现。它出现的位置刚好是红头罩、蝙蝠侠和艾德里安背后的盲点，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枚多出来的子弹，但小丑一定看见了，因为那一刻他抬了抬头，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惊讶、滑稽、戏谑、愤怒、无谓，没有人能够读懂他那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不知道小丑当时是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复杂的表情。

几乎是在红头罩的子弹掠过小丑的侧脸的同时，那枚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匿名子弹直直穿入了对方眉心，将小丑一击毙命。

“有第五个人在场。”布鲁斯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