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后悔过爆出与吴靖同流合污、染指年轻舞者的一众官员。他们玷污了舞蹈,玷污了年轻女孩的生命。哪怕要我亲手杀了他们,恐怕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如今看着满脸泪痕、哭得凄凄惨惨的陈美珍,我却忍不住心中升起那么一丝疑惑——难道,我真的毁了这个家庭吗?
但疑惑之下隐藏的却是巨大的不适感。她哭求的,是她本应保护的女儿,她在恳求这个全世界唯一无条件爱着她的稚嫩女孩,去向鄙视利用她一生的娘家示好求救,换回另一个欺骗她之人的自由。
恍惚间,我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那样疼得紧紧揪起——是竺可儿的心在痛,是她无助的愤恨在同时折磨我们两人。
陈美珍,原来你像谭正丽一般,也是被家族寄生在身体上的女儿,是供养父母哥哥的奴隶,是侍奉丈夫的仆人。我忍不住想起母亲,母亲同她几乎同命同根,唯一的区别是,母亲并未被那吸血的家庭打断脊梁骨,她砍断了娘家人在自己身上扎根的脐带,用坚硬的骨头撑起了家,撑起了我们母女的生活。陈美珍,同是女人,为什么你不相信你自己?为什么你宁肯去求不爱你的娘家,去救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也不肯走出这个舒适的金丝囚笼,为你的女儿撑起一片天?
“我知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了。”我并未搭理她的请求,只是生硬地挤出这一句话。
原本还在痛哭的陈美珍,听闻此言,忽然止住了哭声,捂住嘴巴,眼中闪现出我从未见过的惊慌:“你、你是怎么……不可能……”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我打断了她的喃喃自语,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现在只想问你,你还当我是你的女儿吗?”
大滴的眼泪从陈美珍眼角流下,她抓住我的手,脸上看不清是哭还是笑:“可儿,你胡说什么,你永远是妈妈的女儿啊!妈妈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小脸皱巴巴的,躺在襁褓里,看到我的时候一下子笑了出来,那时起妈妈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女儿,只不过投胎错了肚子!”
陈美珍的手捏得死死的,像是害怕我逃跑,捏得我手指发白,不见血色。我微微皱眉,却也不好直接推开她,只好放柔了声音,安抚似的询问:“那当年,你们是怎么决定领养我的?”
“那年你爸还在基层,去彭城乡下的农村扶贫——叫什么来着?楼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