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握住纸鬼白的手腕，取出嘴里的长指。

“留在这里？难道你要放弃深渊君主之位？”相比之下，她的魔女晋升任务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回答得很果断：“只要你答应与我留在此处，在我看来，此世便完美无缺。这里有一切风景，还有你我，足够了。”

魔女心中激荡，一瞬间，就连郁结在心底的阴霾似乎都被驱散了三分。有种被全身催眠的感觉，仿佛又掉进了那个梦里，醉醺醺晕乎乎的。

但她什么也没说，垂眸，陷入了沉默。

纸鬼白瞥了一眼湿漉漉的手指，忍住了舔舐的欲望，什么也没做，等着她考虑。

“其实，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无论待在哪里，我都可以。”魔女十分郑重地给出了自己的答复：“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想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继续前进，完成未竟的事业，顺利毕业，成为大魔女。若你不在意浮世如何，没有偏好与执念，不如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到处看看？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想玩够了再回来。”

纸鬼白的心情顿时十分复杂，毕竟是被拒绝了，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偏向苦涩多一点。她不肯待在笼子里，他的愿望破灭了。虽然可以强迫她留下，但是那样就毫无价值了。就像他一直都可以直接抢走她的心一样，但是如果不是她自愿送出来的，要来也无趣。何时拿走她的心，从来都不是他说了算，而是她。

他只是一直都在等而已。

“浮世三千，小心不要迷了眼。你曾数次许诺，此生再也不会离开我。如果你走丢了，我会很困扰的。”他闷闷不乐地说，态度暧昧，没有同意，但也没有立刻推翻她的选择。不再掐着她的脸，转而牵住了她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魔女垂下脑袋，贴在他颈窝处，乖乖跟他牵在一起。都永生不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虽然是有限度的，只有他永远记得她，她才能一直活下去。这是仙境权柄最后的神力定下的法则，不可动摇。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忘了她，那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能够那样直接消失，也很好。

所以她对于这个永生的附加条件毫无怨言，甚至觉得方便省事，总有种不用操心后事的感觉。

“我还困扰呢，我允许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但你不能节外生枝，惹是生非。要听我的话才行。”

她握紧相牵的手，弱弱地揶揄道。

大约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终于意识到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等哥哥同意了。他们确实是在商量这件事，非常平等，而且心平气和。

如果她愿意留下，那便正合他意。但如果她不愿意留下，他也什么都不会做。

他现在真的很乖巧听话，就跟她想象中的一样。

“我可以听你的，但是你要知道一个道理，天上不会掉馅饼。”纸鬼白微扬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将脸抵在她头顶，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慢慢舔舐手指：“每次要我听令，都是需要支付报酬的。就好像我的魔力一样，哥哥不会白给你，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魔女意识到自己大概要被调戏了。纸鬼白经常找她要‘报酬’，她完全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可以同意放她离开这个世界，但是需要她做点什么。

她想要抬头看看这个厚颜无耻的漂亮人偶，但是脑袋被他用胳膊压住，抬不起来。

意识到他有心阻止她看他，她就放弃尝试了，反正一般也赢不了。

“你想要什么？”她单刀直入。

“还能是什么？我要你爱我。”纸鬼白依然在舔手指，“以后每天都要跟哥哥说一遍我爱你，每天都要向哥哥求爱，每天都要疯狂地想念我，每天都要来我怀里撒娇……”

每说一句‘每天都要’，他就会弯曲食指，敲一下她的手背，仿佛是在计数。

“痴人说梦。”魔女娇声打断了这个变态。她才不要每天都去找他。

“害羞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所以才要你每天都练习爱我。多说几遍，你就会习惯的。我们家小恶魔其实是个坦率又勇敢的好孩子，对不对？”

魔女仿佛看见脸上架着把刀，寒光闪闪的。

“胡说什么呢，恶心。”她相当崩溃地说，眼前一片混乱。

她的面颊已经鲜血淋漓。她的心也被残忍地割开了一道口子，热血泉涌而下，仿佛再也止不住一般流个不停。

她被哥哥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