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键时候,他总是能比她更镇定,令她想要依赖。
就如同那一年,亚特兰大宁静的夜,昙花开了,她颤栗躲在窗户后,被他以死相护。
林季延话不多说,握着方向盘的手沉稳有力,目视前方的侧脸更是刚硬冷绝,他再次拨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廖警官语气凝重地告诉他,傅正东的车刚开上淮北西路,但是他的人还是把他跟丢了,他已经通知沿线交警卡点拦住这个车牌号。
廖警官说:“这个嫌疑人情商高,侦查能力肯定不弱,现在要严防他半路换车,那追查起来就更麻烦了。”
他又说:“你们别急,我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我们保持联系。”林季延挂了电话,随即锋利的视线转向手机地图,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淮北西路很近!
但一旦过了淮北西路这条大路,好几条岔路分开,一旦傅正东驶离大路,就很难追踪到他的行迹了。
许愿紧张万分地扭过脖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等着他决策。
不敢出声打断他,因为知道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这是多年相处培养的默契,她无条件相信他一定会做些什么,不会令到手的机会白白消失。
前方掉头处,林季延果断转弯,高速疾驰的奔驰车摩擦地面,发出剧烈的摩擦声,也幸好这个时间的这个路段,路况不错,车辆稀稀拉拉的,并不多。
快要行驶到淮北西路时,林季延眼观四方,“把他的车牌号报一遍。”
许愿同样紧盯着窗外驶过的每一辆车,报了车子的颜色品牌,还有她牢记在心的车牌号。
淮北西路这一段的车流明显要多得多,沿路找一辆车的难度大大增加,林季延放慢了速度,许愿也在擦亮眼睛努力寻找,却无果,灰心丧气地瞄了一眼地图,淮北西路很快要驶到头了。
前方就是路口,红灯截停了自西向东的车流。
许愿突然眼尖地捕捉到前方的一辆黑车。
露出的一半车牌,赫然跟傅正东的车牌对上!
“他在那里!”她瞳孔地震,失控大叫。
“看到了。”林季延语调淡定,只是极度绷紧的下颌线条,泄露了他此刻,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他和她一样,心弦都绷到了最紧。
“盯着它。”他拨通了廖警官的电话,向对方报告了傅正东车子所在的方位。
“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廖警官怕他们鲁莽行事,语气有些急迫,“我和同事马上就到。”
前方红灯变绿,蜿蜒的车流开始缓慢地动起来,之后流动的速度加快,傅正东的奥迪行驶速度加快,向右,开上了出城方向的那条岔道。
在太太生日这一晚匆匆出城,除了心里有鬼,就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有了目标,林季延握稳方向盘,紧紧跟随在他后面。
前方视线区域里,果然出现了交警设下的卡点,两个穿着荧光背心的交警在挥舞,示意车子一辆辆停下检查。
这时出现了惊险的一幕!
傅正东一开始减速,在快要到达卡点时,突然提速冲过了障碍,那些障碍物被他撞飞后掉落在地。
交警们眼见他飞驰而过,错愕不已,一个举起对讲机,大约在联系领导,另一位则骑上了摩托,追了上去。
场面混乱,林季延超车后猛踩油门,银色奔驰犹如利剑,劈开黑夜,向着前方逃逸的黑车追逐而去。
“抓紧。”他沉沉喊了一声她的小名,“愿愿。”
车子的时速已经飙到快一百,窗外斑驳的路灯划过许愿那张忐忑又坚毅的脸,她看着他,目光里没有退却。
此刻心有灵犀,她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
果然听他铿锵道:“我们最后,再疯一次。”
“好。”许愿在片刻的恍惚里,听到自己这样回应他。
前方的奥迪被一辆货车压了速度,双车道上,货车旁是一辆庞大的公交车,两车并驾齐驱,奥迪即便想超车,也被拦住去路,而路旁,是一排郁郁葱葱的大树!
奔驰再提速。
许愿屏住呼吸,她突然意识到林季延要做什么。
他说得没错,他确实是疯子,且比她还疯!
窗外的景物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许愿好像听到了猎猎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一手紧抓把手,一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胸前的玉质观音。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身边的男人依然沉着,他目视前方,在做最后的冲刺。
“我不怕。”许愿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我要代爸爸,好好看看他的下场。”
几秒后,只听“嘭”一声巨响,伴随着金属碰撞后,能震颤胸腔的巨大撞击声,被撞的奥迪车失控撞上路边大树,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划破耳膜,银色奔驰的车身被撞出一块凹陷,它撞了一次不够,换档,后退,油门加速,短短时间,再次撞上奥迪车头,令奥迪被撞得不能动弹。
奥迪的车门被大树卡住,驾驶座上的傅正东在适应剧烈的眩晕过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后,渐渐清晰,车头玻璃窗已碎裂,他抚着流血的额头,对上了对面车里,许愿平静的眼睛。
全身血液顿时被这双眼睛冻住。
耳边响起警车的呜呜声,刺耳到头痛欲裂,有交警骑着数辆摩托停下,傅正东瘫坐着,空白着,已经听不清那些吵闹。
然后,他终于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
“老大,东西在后备箱,全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