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记者随我来,林par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
瑞瑞生日那晚,两人其实已经撕破脸,昨晚又是亲眼目睹他和别人在一起做风雅的事,这其实是好事,两人的缘分早在几年前就断了干净,许愿不认为他们之间还有再见面的必要。
“李助手,昨晚商场门口碰到你们林par,借了他一把伞,我是来还伞的。”
她带着浅淡笑意,将伞递过去:“就不进去打扰了,帮我转交给他吧。”
李夏一愣,但高级助理的反应和双商都是一流的,充耳不闻,跟她打起太极:“这个忙恐怕帮不了,林par已经在办公室等许记者了,许记者跟我来吧。”
婉拒了人家却不接茬,非要给她一颗软钉子,顶级律所自上而下的强势风格一般可见,这一遭躲不过去,许愿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手心里的雨伞比来时更加烫手。
“老板,许记者来了,给她来杯红茶还是绿茶?”李夏不问许愿意见,反而征求办公室内男人的意见。
“白开水,要温的。”里面的男人淡声嘱咐,一句平淡寻常却又透着刻意的“要温的”,就已经在告诉第三者,许愿在他这里,是不寻常的。
李夏朝她友好一笑,当做没有看见她脸上的尴尬,走开了。
“来了?”林季延玉树临风站在落地窗边,偏过脸,金丝边眼镜后锐意十足的眼睛和她对上,神情寡淡道,“先坐一会儿,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来还伞的。”许愿将伞放在他桌上,还有些不明所以:“要给我看什么?”
因为总是捉摸不透他要做什么,心里已经开始惯性紧张,眼神里也都是戒备。
等李夏动作麻利将温开水端进来,又走出去,一直站在窗边的林季延终于有所动作。
“紧张什么,自然是好东西,你无论如何不能错过的。”
他迈开沉稳步伐,明知她在不安焦灼,手里却恶劣地在做能加剧她不安焦灼的动作。
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还拉上了本来半掩着的百叶窗,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办公室与外面完全隔绝,幽闭空间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静得落针可闻。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愿拗着脸,其实不相信他强迫她来他办公室,大白天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深夜空寂的英格她也进来过,只有他们孤男寡女两个人,可就算喝了酒他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在某些方面,他的确是难能可贵的正人君子,热衷的也是高级的攻心计,不屑于做那些违背女孩子意愿的下流动作。
疯子也可以是绅士,这一点并不矛盾。
林季延淡然瞟她,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他也始终和她保持距离,周身冰山气息更加浓烈,跟过去对她动不动的言语逗弄,俨然是两个人。
许愿明白,撕破脸到这份上,他还叫她“白眼狼”,两人的关系已经滑向深渊。
他站在靠走廊的落地窗边,伸出的食指一划,将原本合拢的百叶窗拉开一条可见的缝隙,眉眼犀利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过来。”他用命令的语气,“快出来了。”
许愿茫然走过去,顺从站到他身边。
她的好奇心被彻底勾出来了,比起将会看到的场景,她其实更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什么值得他半强迫地将她留在办公室,逼她亲眼去见证呢?
“对面靠左那间办公室。”
不知不觉林季延站到了她背后,声音很沉很近,沉到和她的心跳共鸣,近到能令许愿感受到背后贴上来的热源,刚才他主动拉开的距离,现在这距离又被他自己主动缩短。
逼着自己忽视他的存在,她一脸莫名地盯着那扇门,很快,答案揭晓。
是邢绪林!
他不是独自一人,和一个打扮入时一看就颇有钱的女人在一起,女人全身上下香奈儿,正亲密自然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被一位律师送出来,寒暄着,说一些“那就全权拜托刘律师”这样的客气话,也没有发现这边百叶窗背后窥视他们的两双眼睛,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晒着亲密,从窗前走过。
若是仔细用心观察,会看到两人手腕上有同款情侣红绳,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是这种关系。
“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老板。”背后凉凉的男声残忍揭开她伤疤,“感情很好啊,你在医院一人做手术,这个女人打飞的陪他出差。”
许愿双拳握紧,指尖掐进软肉里,丝丝拉拉的疼,神经末梢牵扯着心脏,连带着也开始疼起来。
林季延一动不动站她身后,清晰感觉到她一瞬间的身体僵硬,垂下眼帘,深黑如墨的视线悄然向下,扫过她失魂落魄的大眼、挺翘的鼻尖、泛白的樱唇,她在为别的男人受伤,这画面就这样残忍铺陈在他眼皮底下,凌迟她的同时,以一种同样不堪的方式,凌迟他的血肉脾脏。
他眼眸中的深黑在一点点加深,何尝不知,伤她的同时,自己也如苦行僧,在发狠自虐。
可是他心里越难受,嗓音就越寒凉如水,要她长记性,哪怕恨他一时也无所谓。
“以后我不在身边,要睁大眼睛看男人,知道吗?”
“要是在垃圾堆里找男人,我这个前男友,首先不答应,嗯?”
“结婚不是儿戏,我们的父母不是榜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这样的婚姻,才配得上你和我。”
轻言细语的嘱咐带有男人特有的暖意温存,却又冰凉缚骨,让本就一无所有的人,生出一种正置身于数九寒天中的错觉。
许愿抿唇,像毫无知觉的木头人,没有回应他的“好心”提醒,一言不发地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的男人目的达到,目送她清丽背影,抬手正了正脖颈上的领带,没有追出来。
跟邢绪林他们几乎是前后脚,照理该躲着,可许愿就是不想待在他身边,被他刀锋般的字字句句割得血淋淋一片,她什么都不在乎了,正面碰上那对男女也无所谓。
大不了扇邢绪林那人渣一巴掌,再被那女人扇回来,两个女人像原始野人一样抛弃体面,抓头挠脸,一起丢人。
最难过竟然不是因为邢绪林的丑陋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