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微微福身,嗓音淡淡:“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今日听闻娘娘胎动不适,特来看望。”
沈淮轻轻拍拍她的手,上前坐到了皇后的床榻,沉声问着:“怎么脸色这样难看,朕记得这段日子林太医等人为你保胎调养还算有成效,怎么好端端的又动了胎气?”
他偏头问跪在窗前的雨荷:“太医怎么如今还没来?”
雨荷抹着泪道:“老早就去派人请了,这时候想必已经快到了。”
话音一落,外面便急匆匆赶来两个太医来,满眼惊惶:“微臣来得迟了,还请陛下恕罪!”
夜深了,太医署又离后宫有点距离,来得迟也是情理之中,沈淮皱眉,耐着性子道:“还不快来给皇后诊脉,稳固胎气。”
“多谢陛下!”
两位太医急忙提着药箱走进去,铺好东西为皇后诊脉施针,可一套下来,眼底却越发慌张。
他们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启禀陛下,皇后奶奶如今脉象极为不稳,若是不能尽快平复下来,恐有早产之危啊……可事到如今,以微臣二人的医术,恐怕……恐怕……”
沈淮冷声斥责:“恐怕什么?”
太医们伏地叩首:“恐怕无法做到。”
苏皎皎坐在鱼滢搬来的椅子上,掀眸一瞧,淡声道:“本宫听说柳太医近来在医术上有所精进,兴许能有法子,且他出身寒门,走南闯北见识颇广,倒不如让柳太医来瞧瞧,兴许还能保皇后足月生产。”
珍贵妃这么一提点,太医们猛地抬起头,忙说道:“是是,柳太医近日钻研医方颇有成效,他又一向医术精湛,兴许他会有法子!”
床上的皇后脸色越发苍白,沈淮看了眼苏皎皎,声沉:“派人去将柳太医请来,务必保住皇后足月生产。”
这时候,蔡山从门外躬身进来,神色有些焦急,他急忙走到陛下身边,附耳道:“陛下,萧氏有动作,几位大臣已经秘密侯在太极殿了,您快回去吧。”
沈淮神色微变,苏皎皎淡淡看他一眼,语气却温和,不带一丝不满:“陛下若有急事先去忙便是了,臣妾会在这里陪着皇后娘娘的。”
“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有事。”
第165章 病反复
让她痛苦
皎皎和皇后都怀着身孕, 月份不小,且皇后这时候孕中不适,他才来没多久就要走, 留她们在此,总觉得内疚。
可前朝之事紧急, 苏皎皎又如此说,沈淮犹豫了一瞬, 起身嘱咐道:“蔡山,你留下照看皇后和珍贵妃, 今晚不许出任何意外。”
蔡山忙深深躬下身,应道:“奴才遵旨。”
床榻上的皇后一看陛下要走, 竟要留苏皎皎在此, 顿时心中大骇。
她百般不愿,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艰难睁眼,泪眼婆娑地看着陛下:“陛下……”
沈淮脚步顿了一瞬, 安抚着:“前朝事态紧急, 朕明日再来看你,珍贵妃会在此处照看, 又有蔡山, 你不用担心。”
说罢,他掀帘离了凤仪宫, 随着外面陛下銮驾窸窸窣窣的离开, 凤仪宫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皇后咬牙切齿地看着苏皎皎, 面色更加痛苦, 额上的汗水顺着流入发间, 将她乌黑的头发洇出一片水渍。
看着她狼狈煎熬的模样, 苏皎皎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慢悠悠从袖中抽出一方手帕来,十分好心地上前说道:“皇后娘娘出了这么多汗,怎么雨荷也不知道给您擦擦,如此怠慢的奴才,真是该死。”
拿着手帕的手还没伸到皇后面前,雨荷便率先将她的手挡住了,护在皇后身边,仰头死死看着她,眼框微红:“贵妃娘娘有孕在身实在不宜做这样的粗活,倒不如坐下歇息,这样的活让奴婢来做便是了。”
苏皎皎却不起身,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你若有心,无须本宫上前便已经将皇后娘娘照顾好了,却非要本宫上前才装作一幅忠仆的样子,可见是你惺惺作态。”
“念在你的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本宫不与你计较,可你也要知道,本宫是贵妃,而你是区区婢女,在本宫面前,也轮得到你的脏手来碰吗?”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被雨荷触碰的地方,神色轻蔑漠然:“何况本宫怀着身子,若是有个好歹,你项上人头可赔得起半分吗?就连皇后也会因为你而受到牵连。”
“你若是知趣,便将你的贱蹄子拿开,别碍着本宫侍奉皇后,以尽妾妃之德。”
珍贵妃怀着身孕,又在凤仪宫中,就算雨荷有心想护着皇后不让她上前,可也不敢贸然顶撞。
她口口声声要侍奉皇后娘娘,雨荷若是执意阻拦,只会让皇后落了下乘。
雨荷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将手收了回来,跪下说:“奴婢有错,还请贵妃娘娘饶恕奴婢一心护主的过失。”
苏皎皎拿着方才擦过手的帕子给皇后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随意丢到了身侧鱼滢的手上:“脏了,拿去烧了吧,皇后娘娘用过的东西,本宫怎么好再用第二次。”
这样明晃晃的屈辱,皇后眼睁睁躺在床上看着,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她刚想说话,胎动得便更剧烈,折磨得她咳喘不止。雨荷赶忙去给皇后顺气,哭着说:“娘娘别动气,太医马上就来了。”
皇后恨恨地看着苏皎皎,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使出全身的力气喊道:“苏氏,本宫……不用你假惺惺……等本宫生下麟儿,咱们以后的路还长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皇后和珍贵妃之间的水深火热,等闲人不好参与。
如此后宫密事,大不敬的话语,听见,看见,都是祸害。
蔡山只瞧一眼,便立刻颔首背过去候着,不参与宫闱纷争,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连陛下身边的大监都如此反应,剩下的太医和宫女们更加噤声,生怕给自己沾染上麻烦。
偌大的寝殿顿时死一般的寂静下来,只听得到皇后痛苦的喘息和雨荷压抑的哭泣声。
苏皎皎怜悯地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将手搭在鱼滢的腕上,说道:“皇后娘娘,作恶是会遭到报应的,你就不怕吗?”
“从前到现在,这桩桩件件,臣妾可都牢牢记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