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陛下面前,她一向柔弱不能自理,以清媚模样示人。如今紧抱着陛下落几滴泪不仅顺理成章,反而还能不再独自强撑,尽情地趁此机会释放情绪。
鱼滢怕是也想到了此处,才会冒着风险前去求陛下。只是不知她究竟说了什么,能惹得陛下冒雨前来。
她又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等不再哭了,方掀起湿漉漉的眸看向陛下。
谁知陛下正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交接,只见他似笑非笑,问着:“哭够了?”
苏皎皎面上羞赧,柔荑微微用力扯他衣襟,不肯说话。
见她在自己怀中情绪平复了下来,沈淮的保护欲不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何况她如今模样娇软可爱,倒是动人。他喉间逸出一声轻笑,把着她纤腰往上稍送一寸,嗓音低哑:“皎皎,取悦朕。”
苏皎皎支起腰肢去环抱陛下的脖子,将柔软的红唇印了上去。
外面电闪雷鸣,苏皎皎后脊随着雷暴声一阵阵的战栗,只觉得今日她似乎格外主动投入些。唇舌缠绵许久,苏皎皎软在了陛下怀里。
沈淮清冷的声线如今稍稍有些沉哑,不知为何,今日落在苏皎皎的耳朵里有些难言动听,只听他问着:“在太极殿中时,朕听鱼滢说,你自小和她们相依为命。苏敞乃是朝中重臣,六部尚书,如何便沦为相依为命一词?”
苏皎皎在他怀中指绕乌发的动作微微一僵,敛眸轻声说着:“皎皎身为人女,不敢说继母的不是。”
她这话说得讨巧。一边乖觉地说不敢,一边又只点出了继母,分明是在告诉他,她是在继母的手下过得不好。
沈淮轻笑了声,哄着她:“朕便全当听故事,你尽管说与朕听。”
苏皎皎沉默了好一会儿,只避重就轻地说着:“后宅之中的事无非是那些,继母有亲生的儿女,自然轮不到照顾皎皎。父亲忙,常不进家,无人问津的嫡女,何来的尊贵。”
她顿了顿,反而轻笑了声,装作不在意般:“皎皎便只能和鱼滢鱼霭相依为命呀。”
说完她微微抬起小巧的下巴,仰头去看陛下,伸手悄悄探进陛下衣襟里一点点,弯眸道:“您捡了那方帕子,便是乳母留下唯一的东西了。”
她说得轻松,沈淮听着,却不是那么个滋味。
他一直觉得苏皎皎性子柔弱懂事,是苏敞娇养长大的闺阁贵女,若非今日,他都还不知道这苏府嫡女的身份下,也不过是表面光鲜。
倒和他这万人艳羡的九五之尊,有异曲同工之处。
沈淮掩去眼中讽刺,淡笑着去拍她的肩:“若你舍不得,朕叫蔡山拿来给你。”
苏皎皎摇摇头,在他怀中柔声说着:“从前想拿回来,如今却不想了。”
“从前只有这方帕子陪着皎皎,可如今皎皎有了陛下,有了陛下的疼爱,这方帕子便能代替皎皎,陪在陛下身边了。”
她弯唇一笑,眸中似含着一泓秋水:“陛下是皎皎的夫君呀——”
沈淮心中一动,只觉得心头无声无息地软了些,似多了分难言的悸动,叫他陌生,却不抵触。
他记得,毓贵嫔前两日也说过差不多的一句话。
那晚她抱着他的腰,边哭边说:“您是清妩的夫君啊。”
他却并无这样的悸动,只觉得不适,并着些许不忍。
浑然不似此刻苏皎皎窝在他怀里说时给他的触动大。
两相比较,高低立见。
抚着她柔亮顺滑的青丝,沈淮恍然发觉,自己花在苏皎皎身上的心思,竟不知不觉中有这么多。
她一次一次地带给他陌生的感受,又一次次地让他觉得不同。
深宅后院里的日子不会比当初他在皇宫中好到哪儿去,可苏皎皎明明如此柔弱爱哭,也不知是怎么长到这么大,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难怪她在身边时,总能拿捏好每一丝分寸,叫他怜爱,却又从不觉得腻烦。
她便像湖中蒲苇。
瞧着纤细易折,实则柔韧如丝。
同后宫中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女们相较,多了几分可贵品性。
如此一想,她的封号倒与她不甚相称了。
沈淮敛眸瞧她,低声说着:“朕有意给你改个封号。”
苏皎皎有些惊讶,微微扬眉看他:“陛下何出此言?”
他轻笑一声,并未作答。
只沉吟片刻,方淡声说着:“珍字可还喜欢?”
“珍”字,有宝贵、珠玉之意,封号寓意深远。
苏皎皎这回是真的有些意想不到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眼中才后知后觉地闪过惊喜,柔声说着:“陛下取的,皎皎都喜欢。”
“既如此,往后便以珍为封号,登记在册。”
苏皎皎鼻音清软,嗓音中带着娇软的雀跃:“皎皎谢过陛下。”
说罢,她耍赖一般,在沈淮的怀里蹭了蹭:“既在陛下怀里,皎皎便不起身谢恩了。”
沈淮淡笑一声,纵着她娇嗔,只说着:“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