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贵嫔是年少情谊,他向来当成妹妹看待,宠着纵着,好叫她在宫里的生活不受委屈,苏皎皎却不一样。
她是沈淮一眼便相中的梨花仙,是他掌中勾魂摄魄的妖精,更是连他都生得出几分好奇和不一样的存在。
平心而论,苏皎皎在沈淮的心里有些特别。
往常他从不在乎这些女人之间的琐事,一向随心所欲,都交给皇后处理。如今这两个人生了嫌隙,沈淮也不免有些头疼该怎么一碗水端平。
既安抚了苏皎皎和苏敞,又不叫毓贵嫔和开国候府心中委屈。
沈淮低眸看着怀中哭累了的苏皎皎,淡淡道:“这天底下还不曾有过受委屈却不能说的道理,你生性温和怯软,今日敢于向宓贤妃要说法,做的很好。”
苏皎皎清灵的眸瞬间亮起来,似春光乍泻:“真的吗?”
“君无戏言。”
沈淮将她抱起来搁在腿上,极具征服欲和占有欲的姿势,低眸肆意地盯着她瞧,散漫道:“朕记得,你有一个半月未曾侍寝了。”
“养这些时日,总该养好了才是。”
苏皎皎瞬间明白了陛下话中的含义,湿润的眸中顿时含了无边春色,媚意丛生。她主动吻上陛下的唇,馥软的小手攀上他衣襟,娇怯动人地唤:“陛下……”
次日正午,尚食局的刘姑姑亲自带着两个宫女到了披香殿前。
凌霄出去引着人进到殿内,苏皎皎此时刚睡醒回笼觉从里屋出来,一双星眸惺忪倦懒,纤腰款摆间,无端的勾人。
昨夜陛下折腾得狠了,叫她睡得好短,一回披香殿便忍不住瞌睡,直直睡到了正午才起。
她坐在主位上,伸手接过鱼滢递来的一杯清茶喝了两口,这才算清醒了些。
“刘姑姑怎么亲自来了?”苏皎皎客气地笑笑,让凌云给她看座。
刘姑姑笑笑,左挪了一步,露出身后两个宫女来:“陛下今早来了旨意,赏披香殿秋蟹五只,要做出花样儿来,奴婢得了令便紧赶慢赶地让御厨给您做,这不刚一做成立马就给您送来了。恰好来的时候午膳也好了,奴婢便顺道儿让人给您拿来,您请享用。”
苏皎皎展颜一笑,柔声道:“陛下心意,本主感念。今日既劳烦刘姑姑亲自来,不如一道儿坐下用午膳吧。”
主子看在刘氏是尚食局的老人了多有客气,但刘氏却不敢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同主子一桌进食。
她不胜恩典,恭谨道:“多谢小主美意,奴婢不敢。尚食局还有事务处理,奴婢便不多扰小主了。”
说罢,刘姑姑颔首躬身,准备退出披香殿。
谁知苏皎皎温声问着:“刘姑姑,陛下的赏赐是只披香殿有,还是——”
话只说了一半,是要人自己补充后头的意思。刘姑姑脚步一顿,讪笑道:“陛下还赏赐了宓贤妃八只,毓贵嫔五只,其余妃嫔原数以计。”
“本主知道了,”苏皎皎笑意不改,“凌霄,快去送送刘姑姑。”
若是人人有份,那便充分表明了陛下想一碗水端平。
毓贵嫔手下虽做错了事,但毕竟是奴才的错让主子代为受过,她又是初入宫,陛下不愿让她心中太过委屈。
至于苏皎皎,陛下是为她撑一撑腰的意思,也是想以此告诫宫中妃嫔,怜贵仪重得圣宠,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不轻。
如此处理,倒也算巧妙。
待刘姑姑走后,苏皎皎才起身说着:“用膳吧。”
鱼滢和鱼霭将两个沉甸甸的食盒打开,菜式按着荤素搭配一样样摆上桌,又循例拿银针试毒,唤尝菜宫女试过菜,才从珠帘内退出去:“小主,都好了。”
苏皎皎被服侍着坐下,看着桌上那几盘蟹,对殿内的四个贴身宫女说着:“左右现在没人,去将门关上,坐下和我一起吃。”
鱼滢犹豫着:“小主,这不合规矩,若被人知道了,对您不利。”
“只此一次又无妨,去吧。”苏皎皎淡笑着,招呼她们都坐下,方说道:“昨儿的风波也算是平安无事的解决了,今天我想跟你们说些体己话。”
她掀眸看向有些不自在的鱼霭,问着:“鱼霭,你可知昨个鱼滢为什么会和绿夭争执吗?”
鱼霭看向小主,低头小声说着:“因为两只蟹。”
“是,也不是。”苏皎皎亲自从盘中夹起两块蟹粉酥放在鱼蔼和鱼滢面前的碗里,温声说着:“若非这两只蟹鱼滢非要不可,就算是被绿夭拿去了又如何,宫中无宠妃嫔就是如此,权当吃个哑巴亏就是了,也犯不上为这两口吃的得罪毓贵嫔。”
闻言,鱼霭有些不明白,抬头看向苏皎皎,心中似乎有了答案:“那鱼霭是为了……”
苏皎皎笑一笑:“自然是为了你。”
她下巴微抬,示意鱼霭尝尝蟹粉酥:“快尝尝,这蟹粉酥金贵,寻常是妃位以下不得此菜的。”
谁知鱼霭却愣住了,眼眶渐渐变红,哽咽着:“鱼滢是为了奴婢才被打的?”
鱼滢将手中的帕子递过去,轻声哄着:“你这阵子心情总瞧着不大好,但披香殿事忙,我也一直没工夫去问你。中秋宴那天,小主带着我和凌霄去的宴会,你不高兴也不说,还是凌云担心你,这才悄悄告诉了我,我又告诉了小主。小主知道你素来爱吃,叫我偷偷找刘姑姑匀两只大的给咱们,这才有这一场风波。”
“小主在后宫走得艰难,却仍护着咱们,事事为咱们着想。你出去瞧瞧,这宫中宫女太监几千人,哪个有咱们过得舒服?在这吃人的地儿活着,该上下一心,齐心协力才是,又怎么能使小性子和小主离了心呢。”
鱼滢一番话说的温柔又恳切,只希望鱼霭能明白道理,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越是对她好,鱼霭便越觉得内疚,恨不得昨日挨打的是自己而不是鱼滢,头一低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好了好了,心结解开便没事了,以后可再不能同小主置气了。”凌霄看着哭鼻子的鱼霭无奈笑笑,端起那份蟹粉酥说着:“若是再哭,我可替你吃啦?”
鱼霭顿时破涕为笑,轻轻将蟹粉酥抢回来:“那可不行,小主亲自给我夹的。”
她将眼角的泪抹去,如拿起珍宝一般,放到嘴边儿咬了一口。
酥香四溢,又带着蟹黄的鲜味,果然十分好吃,鱼霭又咬了一小口,眼泪再度不知不觉地落下来,她一边抽泣一边将这块蟹粉酥吃完,闷着声说:“其实原本我也没有这么想的,就是有一回去尚食局的路上见了个人,同她一见如故聊了许久,这才慢慢的开始心里不平衡。”
她耷拉着眉眼,轻声说着:“鱼滢做了掌事女官,和凌霄姐姐是小主的左膀右臂,整日的忙,我没人说话,又觉得她人好,这才被挑拨了。”
“也许她也不曾挑拨,只是不知道小主人好罢了……还是怪我自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