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令吾喊完了万岁,全德按照过去元以臻的吩咐,立刻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卓令吾道了谢,抬头看到皇帝冠冕上的冕旒摇晃,心底叹息一声。
到底年少轻狂,那野心连冕旒都遮不住。
元以臻自出生以来就是太子,自小地位稳固就罢了,还天生一副好皮相,任谁见了都不得不赞一句龙章凤姿,真龙之相。鉴于其他几个弟弟都没有丝毫竞争力,他一路顺风顺水走到现在,却偏偏极有危机感,不仅文武双全,还极为礼贤下士,自登基那一天起就展现出了明君风范。
一个从不曾放纵和昏聩过的年轻君王,必然有极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因背负一个国家而急于宣泄压力的欲望。他的野心和果决远超他的诸位先帝,也有可能是诸位先帝赋予了他这样果断展露野心的底气。
他居然能杀了先后。
没人能杀了圣女,圣女一生会遭遇无数次暗杀,但没有一人被杀,连受伤生病都极少。纵使有,她只要随便找一个西方圣所进去,一夜之后,又能活蹦乱跳。
她们应该真的不是凡人,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西方圣所六百年经营,从未有出格之举,唯独西圣军的大肆扩张,戳动了皇帝本就因为他们而绷紧的神经。
可西圣军一露出狰狞之相,前圣女就驾临了,上来就把两兄弟压得死死的。当时别说满朝百官,就是卓令吾都松了口气,心底里盼望前圣女能与皇帝伉俪情深,长命百岁,熬死季氏兄弟,那他们这一代,也算是能平安的过去了。
可谁想到,皇上不是这么想的……
卓令吾心很累,他想要保全的双方铆足劲儿想打架。他第一次对自己几十年下来积攒的权势产生了巨大的疑惑。若他真的权倾朝野,为何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现在却不是作壁上观的时候,他必须苦苦撑在这个旋涡中,方有一丝救人和自救的可能。
待此事过去,不知道老夫还有多少命数在。
他听着群臣的奏禀声,疲惫的想着。
“朕,有话要说。”元以臻待群臣把一些日常的事商量的差不多了,忽然道,“西圣女一向爱民如子,自第一代圣女立后开始,圣女就曾下懿旨,她殡天后,不扰民生,不禁宴乐。然先皇与先后都伉俪情深,依然下旨,令举国哀悼。然这一回……”
卓令吾陡然明白皇帝要说什么了,他缓缓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想用眼神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然这一回,”元以臻的声音阴冷,丝毫没有怀念先祖的温情,“朕尚年轻,膝下无子,后宫空悬,不可久置。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不可一日无后。朕决议,遵照先代圣女懿旨,大丧之后,不禁宴乐。朕将,择日封后。”
“……”大殿上寂静了一会儿,突然之间,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涌了过来,“皇上!万万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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