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郑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一回到房间,周奚舟便肆无忌惮的吐槽。
顾锦棠讶然:“人家好像没得罪你吧?”
周奚舟哼一声,心道,可他一直朝你笑得叫人不爽。
“你还替他说话?”他冷哼道,“这群人打的好算盘,没费一分功夫就来坐收渔翁之利。”
说着,他斜眼瞅见顾锦棠因爬山而汗湿的衣领,随手打湿拧干一条帕子递去。
顾锦棠自然地接过,仰头擦拭汗津津的脖子,边擦边笑:“有什么不好,活给他们干,咱们解放出来去游山玩水,你不总是嫌太累吗。”
周奚舟眼睛为不可察一亮:“我们?”
就他们两个?游山玩水,二人世界?
顾锦棠笑道:“不然呢?我看郑师爷也没一起的兴致吧。”
周奚舟脸一垮,这种时候提那个人,扫兴!
……
顾锦棠是真的打定主意当甩手掌柜。
第二天,他马不停蹄带领郑淑去到苗寨里的茶园药、各个作坊,毫不藏私地向他讲解,并向坊主和苗民表示,从今往后郑师爷就要接他的班了!
郑淑一下慌了,不是,这是不是太快了!
“郑师爷,看本地百姓多欢迎你,你一定可以的。”顾锦棠拍拍他的肩。
那是因为你说把摊子交给我最放心啊,要不然这些苗人怎么会理我!郑淑一点也不傻,只是有点傻眼。
顾锦棠微笑:“事到如今,百姓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你了,加油。”
他知道,有朝堂上的关注,郑淑不敢把事情搞砸,未来三年,他一定是石临府衙署岗位上兢兢业业的一名好师爷。
毕竟,上头还指望此策能推行及苗疆,平息土司异心。
只要百姓过得好,经济繁荣,没人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
顾锦棠迅速把事务交给郑淑打理,头一回睡个懒觉,起床便到石临最好的酒舍客店里潇洒去,这家店取用当地种的好菜,做的酸汤煮鱼最正宗。
走之前他好心地留下一份石临府五年规划书,算报答郑淑从京师带来的扇子砚台等礼物。
扇子别在了周奚舟腰上,他时不时拿起来扇一扇,表现一下风流的气度。
“我戴这玉佩,用这扇子,不比他好看多了?”他抬起下巴,眼神却殷切地看向顾锦棠,仿佛急于得到悦己者肯定。
顾锦棠不要脸地闭眼吹:“那是当然,仙君比他好看一千倍、一万倍,英姿当世无人能匹敌。”
周奚舟耳朵都红了,一点点甜蜜与羞涩泛上心头,竟不知,原来我在他心里如此优秀。
顾锦棠心想,越来越会哄狐仙,我可真优秀!
两人奇异地保持和谐,接下来地日子里喝茶打坐,吃遍苗疆山珍河鲜,俨然过上山中居士的悠闲生活。
直到苗寨传来喜事,好几对小青年敲定婚事,说是一定要等到顾小郎君回石临再成婚,请他喝喜酒。
顾锦棠还问怎的都凑在这时候成双成对,来报喜的柳叔笑着解释,是前不久刚过「跳月节」。
每年初春,最晚暮春的月明之夜,苗疆未婚的年轻男女在野外对歌对舞,便叫作「跳月」,可以理解成大型相亲会。
这传统一直都有,只是以往石临府太穷,别的府县比如水江府,就不带他们玩。如今石临摇身一变富庶起来,听柳叔说,今年寨子里的年轻人在跳月节特别受欢迎。
这不就成了好几对,大家商量着同一天办,办得热热闹闹。
周奚舟在一旁听得似乎很是遗憾:“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他也拉小道士去跳一跳!
省得那个姓郑的老是在他面前招摇——就是这么小心眼,多久了,还看人家不惯呢。
不想柳叔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您怎么能去呢。”
那可是未婚男女的聚会,邑长都有夫人,居然还想着参加跳月,真是……唉!
是不是得回家跟婆娘说说,让她们也教一教顾小郎君下蛊啊?对,这主意不错……
只有顾锦棠毫无察觉两人小心思,兀自思索这得随多少礼。
……
春天的山城犹如画中,村寨里到处点缀喜庆红色,从一大早开始,人们便忙碌着婚宴的流水席。
打扮上银饰的苗女们担着米和鸡蛋,走动时发出银铃清脆的声响,格外悦耳。
顾锦棠和周奚舟作为上上宾,被请到举行婚礼的族中场地,落座后不断有人来向他们敬酒。
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来参加,流水席长长的摆了好几圈,隔壁水江府也来了人,那是新娘子家的宾客,甚至连一府之长土司也来吃喜酒。
光看桌上样样不缺的鸡鸭鱼肉,茶叶酒菜的招待,就知道现在石临府的人日子过得多好,水江府的人简直眼睛都要红了。
要是把顾小郎君请去他们府的府衙,该有多好啊!
从前石临多穷,他们压根儿瞧不上眼,现在反倒不如人家,这都多亏他们有个好邑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