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潭秋眼神一晃, 垂眸盯着地上的打火机,仰头轻声:“前几天医生给我发了好多消息,我有的没回。”
“他说我的药也吃完了, 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再吃接下来的药。”林潭秋没听到旁边的回复, 继续说:“我不喜欢医院,也不想吃药,就, 把他拉黑了。”
“我第二天就拉回来了。”
林潭秋抬起头, 看到陈祁弓着身子, 手指捏着剩下半截烟默默抽着, 身子隐匿在暗处, 看不清神情。
“陈祁。”林潭秋仰着脑袋, 手指紧紧握着摇椅,语气却很平静:“你学业很重,你会觉得,很累吗?”
烟不是今天刚开始抽的, 图书馆经常去的厕所那边有个抽烟区, 除却寥寥无几上厕所的人, 胡南也经常站在那里抽烟, 跟林潭秋撞上几次, 及她总是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他就笑了声问“抽吗”,林潭秋摇了摇头。
第二天在学校超市买了一盒, 烟味很呛, 带着草芥的苦涩,却会让人上瘾。
她用了一周的时间,染上了烟瘾。
“你会出国吗?”
那天的电话离得很近, 林潭秋坐在旁边,不可能听不到。
一根烟抽完,烟头被扔在地上,缭绕烟雾慢慢从唇齿中吐出来,陈祁发出听不出情绪的一声。
“林潭秋。”
林潭秋垂眸,又微微皱眉,她不太清楚一个很好的女朋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好像,不该是她这样。
恶病缠身,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黑气,又如同魔鬼一般吸食寄主。
她的感情迟钝、后知后觉,她羡慕别人有光鲜亮丽的表面。
“陈祁,你会……”
你会离开我吗这句话没说完,话语在嗓子眼滚了滚,扬眸换了一种说法,一字一顿问:“你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陈祁迎上林潭秋的目光,手掌一把把人从摇椅上横抱下来,走进卧室。
双手的手腕被紧紧困住,林潭秋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吊带裙,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蝴蝶骨撞上墙壁,而面前的少年偏着头,整个把人圈在自己的臂弯中。
黑暗的房间没有一丝声响,窗外仿佛下起了沉闷的雨水,砸在窗户上,顺着窗面缓慢往下流。
陈祁的目光深邃而动情,鼻尖贴在她的侧脸颊处,呼吸交.缠。
“想亲你。”
林潭秋呼吸不稳地颤了颤,动了动唇,便清晰地感觉到陈祁的唇瓣细细地在她唇上辗转撕磨,像是彻底打开了困兽的牢笼,任由着某种情绪迅速发散。
林潭秋只是直直靠着墙壁,睁着双眼,一直感觉到唇瓣发麻,才伸出手紧抓着陈祁的衣襟。
陈祁微微低下头,鼻尖在林潭秋的颈间轻嗅。
头发垂着,眼皮耷拉,沉闷的声音带着挫败感。
“林潭秋。”
陈祁揉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拥入怀里:“对不起。”
林潭秋:“什么?”
陈祁嘴角蔓延出一种苦涩:“是我不好。”
林潭秋盯着他看,没吭声。
不好什么?
陈祁的眼角殷红,手指大力捏着她的下巴,狠吻上去,又逐渐变得温和轻柔,最终一个不含杂意的吻落在林潭秋脸颊上。
轻声说:“林潭秋,我爱你。”
林潭秋对准黑暗处那双眼睛,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自己,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
雨声砸在玻璃上,势如破竹。
林潭秋踮起脚尖,轻咬着陈祁的唇角,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下巴,喉结,脖颈,甚至锁骨处。
眼尾染上些红色,周边热气化不开。
明明室内是冷的,她却感觉脸颊如火在烧,也在慢慢释.放热意。
“陈祁。”
林潭秋声音低.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陈祁压在了床上。
她微眯着双眼,空洞的恐惧感被瞬间填.满,但仿佛想要伸手抓到的东西,又忽然距离自己远了一些。
她有时候会很烦躁自己莫名其妙的涌上的复杂情感,摸不清猜不透,像是摆在面前的一道难题,折磨凌迟着她的情绪。
耳畔是雨声,感觉到陈祁起身的动作,林潭秋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把人拉扯回来。
陈祁快要收不住了,死撑着溺笑:“乖,你男朋友要被你折磨死了。”
林潭秋低声,笨拙地学习着陈祁的动作,捏着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
双目带着糜.乱的神色,嘴里的两个字却直白又暴露。
陈祁一怔,林潭秋偏头时,余光落在她的耳边有些红肿,手指轻轻碰了下,翻过去看到而后的太阳纹身,手背上青筋冒起,手掌压着被子。
声音沙哑,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问:“什么时候纹的?”
林潭秋双眸被水汽氤氲:“今天。”
下一秒,陈祁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喉骨滚动,吻了上去。
夏季的最后一场雨毫无预兆,狂风挂断树干,电闪雷鸣,人间摇摇欲坠。
冷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扫着白色窗帘,落地窗帘在地上剧烈扫荡,夹杂着人不时的呜咽声与颤栗。
窗外风急雨骤,狂风嘶吼。窗内,如火在烧。
-
日上三竿,林潭秋醒来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还正飘荡着小雨。
她打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手指遮挡着眼皮,发觉明天就要立秋了,今天,是夏天的最后一天。
林潭秋捏着脖颈,垂眸看到脖颈处明晃晃的吻痕,坐起身靠在床上失神了一秒,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腿根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她不舒服地皱紧眉,目光落在脚踝上,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圈红晕,被人涂了白色药膏,仍旧红肿着。
坐在床边晃了下双腿,门口陈祁走了进来:“饿了吗?”
林潭秋点头:“吃什么?”
陈祁仰着下颚,心情不错,整个人懒洋洋的,餍足道:“我做了蛋炒饭。”
林潭秋停了一下,不太敢相信他的厨艺,委婉地建议道:“我们不能,出去吃吗?”
“不能。”陈祁掀起眼皮,懒然中带着些意味深长:“况且,你还能走吗?”
林潭秋很乖:“不能了。”
林潭秋下了床还能感觉到双腿发软,皱了皱鼻子,心想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
还不如接吻舒服。
走进厨房,瞧见垃圾桶里放了快要半桶的蛋壳,林潭秋沉默了。
好在蛋炒饭里没有蛋壳,米饭虽然有些焦还咬得动,鸡蛋有些咸,除此之外,也可以勉强说是成功的。
林潭秋咬了一口,表情如常,陈祁自己倒受不了了。
陈祁把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算了,还是点外卖好了。”
林潭秋觉得自己应该要像电视里那样,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刻了,她刚张开嘴:“其实……”
陈祁指尖敲着桌面,表情恹冷:“用不着。”
林潭秋轻笑:“嗯,那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