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灯还是有点回不过神，回家了都还在追问。

“你才三十岁，真的就打算退圈了吗？”

“宝贝，这个也不算退圈，我只是会慢慢地转到幕后工作，如果遇到好的剧本我还是会参演的。”

梁星灯对此是真的很难理解，现在都还在纠结：“可你当初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为什么……”

他的眉头皱着，眼眶发红，是有点难过的。

顾柏荣知道，梁星灯还在担心是他影响了自己的决定，只好叹了口气再次保证道。

“星星，真的不是因为你，就算没有你，过两年后我还是会做下这个决定。在决定追你之前，我就已经有这个念头了。”

梁星灯嘴角撇着，都要哭出来了，好像比他自己放弃了梦想还伤心：“可是你当初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他似乎十分在乎这个，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顾柏荣突然就意识到了，其实自己是有点残忍的。

他知道梁星灯想画画，但是母亲不让，所以高中三年，顾柏荣愣是从来都不知道，梁星灯是会画画的。

画画是梁星灯求不得的梦想，而自己……却轻易地将曾经的梦想说放下就放下了。

就好像是随手丢弃了别人遍寻不得的宝藏。

但他就是这样，他不是一个会被成就或者地位束缚的人，比起结果，他更重视全心全意追逐的过程。

只要不留遗憾，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是优秀或者平庸，那对他而言就都是最好的结果。

“……星星是对我失望了吗？”顾柏荣小声问。

梁星灯摇了摇头，用手揉了揉湿润的眼角说：“不是，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点难过，说不出来的难过，觉得很惋惜，非常惋惜。”

“抱歉。”

“不、不用道歉！”梁星灯急得连连摇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呢？一时难以接受是我的事，我知道你考虑到了我，我、我也很高兴的，我就是、就是……”

他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突然仰起头，用手捂住了眼睛。

啊，梁星灯。

顾柏荣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揉来揉去，都快揉碎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将梁星灯抱在了怀里。

“星星、星星……”他一边轻轻拍着梁星灯的背，一边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像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了。

梁星灯好半天才把手拿了下来，他努力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泪意，没有眼泪掉出来，但他的眼睛却因为极致的隐忍而红得吓人。

真和兔子眼睛似的了。

偏偏顾柏荣这会儿半点旖旎心思都没了，梁星灯在他怀里挣了挣，两人的身体间留了点缝隙。梁星灯在他怀里抬起头，这个眼神简直要把顾柏荣的心给扎穿了。

梁星灯就用这双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又迟迟没有掉下眼泪来的眼睛，就这么无声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星星……”顾柏荣有些无措地呢喃了一声。

“我没有失望。”好半天梁星灯才组织好语言，带着有些低哑的嗓音说：“当时喜欢你，是因为你追逐梦想和谈论梦想的样子，真的太耀眼了。而我做不到，所以不自觉的就被你吸引了。”

“不管你现在有没有继续当演员，你当时就是为了梦想那样勇敢和无畏，而我确实被你感染过，这都是真的，不是假的。如果你有了新的想做的事情，我当然会支持你，不会因为你曾经想要做演员，而我曾经被想做演员的你吸引，就永远把你限制在演员的框架里。”

“……喜欢不是束缚，对吧？”

顾柏荣显然没想到梁星灯会对他说出这番话，他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这番话不可谓不窝心，简直就像是钻进了他心里最最隐秘和柔软的地方，在那里狠狠地留下了印记。

梁星灯……梁星灯怎么能这么好啊？

顾柏荣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想要变成一只巨兽，然后把梁星灯含在嘴里，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躲起来，把他藏着不给任何人看的冲动。

他真的快被梁星灯玩儿死了。

“宝贝，你……”一开口，顾柏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沙哑得可怕，说了几个字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就这个停顿地间隙，梁星灯又重新扑回了他的怀里，不留一丝缝隙地揽住了他。

顾柏荣几乎是有点手足无措了，好半天才极小心、极轻地，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梁星灯的背上。

一点力度都不敢带，像是生怕把人碰坏了。

那他就会后悔死了。

“……我都知道的。”梁星灯闷闷地说：“我就是只有一点点难过，以后都在荧屏上看不见你了。”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顾柏荣脱口而出，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梁星灯的头抵在他胸膛上，轻轻摇了摇，带着一阵微的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