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婉容也得以看清了书柜里面的东西。密密麻麻堆迭着的,从底面直到柜顶,全是她当年练字留下的纸。
她一言不发,合上了柜子。
“怎么了?不像吗?”
“不太像。”荆婉容把它抱起来,“你不知道,人写的字其实都差不多的。”
“可是你和元修文的字就很不一样。”绒雪不满道,它那段时间天天看荆婉容解阵,早就发现这点了。
“但是有的人写的字可能刚看分辨不出,细看差别还是很明显的。”荆婉容边搪塞边开始翻箱倒柜。
这话她说的也心虚,毕竟如果真的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写字上的手癖根本没怎么变过。
其他书柜里倒是整齐地摆满了经书。荆婉容焦虑地把书房翻得一团乱,最终在把目光转向了纸篓。
说是纸篓,但是那其实是一个瓷制的缸,不大不小的,看着很是光滑圆润。
荆婉容从一开始就有点刻意忽略它,它被擦得太干净了,里面放的却只放了一个纸团和一封信一样的东西。
如果一个本该用来装废纸的东西被这么爱惜,那么里面装的……
她先拿起了那封信,上面的字迹既熟悉又陌生。这就是自己离开楼家之前留下的。信上面的折痕磨损得有点严重了,一看就知道没被少看过。
荆婉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当初离开楼家时仓皇至极,什么都没带,所以剩下的那个纸团……
她颤抖着打开了纸团,慢慢地展平,像以前做过的一样。这就是她偷偷藏起来的、楼桂月抄过经书的那张纸,上面的墨滴还是黑的那么醒目。
“呼……”她手上用力,那张纸便被狠狠揉成一团。
完全理解不了他在想什么。
心中复杂的感情如同潮涌一般,荆婉容死死按住胸膛,缓了许久才堪堪压住。
还未能完全平复下来,她就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在四肢百骸传开,连带着经脉中的灵力也开始乱窜。
只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念那句“大道无情”,这种疼痛都没有丝毫消退的意思,反而和四溢的灵气一起在她体内作祟。
荆婉容一开始还咬着牙死撑,往门口走了几步,她不想倒在这里……
“怎么了?”绒雪耳朵动了动,用爪子扯她的裤脚,“喂,你……”
“痛……”荆婉容眼前发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它在说话,连回复的力气也没了,往前踉跄了几步就栽下去。
她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也无所谓自己的头会不会磕到不远处的门槛,反正她还不至于磕下脑袋就死。
“灵力乱了……是吗。”
门口却进来一个身影,一把捞住她倒下去的身体,蹙眉道,“怎么你的灵气也逆流了?”
绒雪警觉地看向楼桂月,后者对它安抚一笑:“不用戒备。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们来做什么,才过来看看的。但是,还好来看了。”
他抱起荆婉容,往院门走去:“过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一人一狐无言地走在庭院里。
绒雪时不时抬头往上看一眼,荆婉容脸色发白,额头上不停地沁出细汗。
楼桂月的手放在她后背上,两人触碰到的地方溢出一丝一丝的灵力。
荆婉容紧缩的眉头随着灵力的慢慢进入,渐渐松开了,神色也不似之前那般痛苦。
绒雪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即跳到她怀里,将爪子按到她脸上,也准备输送灵力。
下一秒它的爪子就被抓住了。
“不行的,她灵气逆流,你这样她会更痛苦的。”楼桂月把它放下去,“只有我这种灵气也逆流了的人给她疏导,才能缓解这种症状。”
绒雪分辨不出他话中真假,不过它毕竟是妖修,确实不懂人类修士的修炼之道,便在旁边紧张地看着。
“但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灵气逆流呢……”走过梅林时,楼桂月看着怀中人的脸,轻轻地自言自语,“又不是修了什么邪道的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