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这孩子胆大包天,八字还没一撇的大事,说话也没半点忌惮,张口就敢随便给Evan乱扣帽子。
还好谢佳奇眼疾手快,赶紧用手给他嘴巴上了大锁。
“咱甭管续不续,反正年会闹不和是事实,公司顶上头的那两位,现在就是摆明了要整Evan,外人闻到苗头,大多是来刺探虚实的,你稍不留神,风向就会有变。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势利地很,今天有利可图,和你肝胆相照,明天看你变作西风瘦马,又开始落井下石。我们管不了别人,但积极面对随机应变,总不会出错的,是吧,Evan?”
伴随话尾的提问,谢佳奇转脸,将注意力给到了今天格外静谧的前座。
此时他们正身处上海,外头是延安高架两边,快速闪退的钢铁森林,和渐行渐消的残照余阳。
程念樟抱胸靠躺着,侧头看风景起伏划过,缤纷入眼,却通通没有入心。
就像小谢现时的这句问话,字字入耳,他却并没有能够连词汇句,撷取要义。
“Evan?”
谢佳奇蹙眉,见对方没有回应,于是又试探着推了推他的右肩。
自打凌晨碰面起,他就感受到了自家老板精神上的萎靡。往日也不是没见这两口子闹翻过,他当时去送护照,看罗生生和过家家似的,本以为今次和从前没大差别,估计又是她欲擒故纵的小把式而已,所以悠悠哉哉的,根本没当回正事对待。
可直到眼见这一路Evan反常的消沉,那种名为忐忑的情绪,便开始冥冥在他脑中升腾。
“怎么了?”
因思绪飘在别处,反应有些迟钝,脑中历经几秒空白,程念樟方才后知后觉看向对方,略带哑嗓地开口与之问询。
“我们在说早上的事。”
“哦。”
语气蔫儿吧唧的,也不过问是在说早上何事。
“你和生生姐那边知会过了吗?别误会了。”
“她……”提到这个名字,男人有刹那晃神:“你们只管周全手里的事就好,不用顾忌她,反正说再多……她也是不会听信我的。”
怎么就不会听信了?
这话很消极,一点不像程念樟往昔的风格。
“呃……”
小谢原本有些劝慰想说,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情人间的事,外人说多都是废话,不光无用,还容易耗费听者精神。
于是他在眨眼间细思了半秒,轻咳一声,转换话头道:
“生生姐那个前男友,也真是有够阴损的,分个手而已,不讲情面就算了,还非得用这种手段,硬要把对方弄到社会性死亡不可,有必要吗?你如果不发声明,切割生生姐是素人,我估计凭他甩手的那些资料,粉丝说不定能把罗家祖坟,都给刨出青烟来——”
说到这里,小谢话音蓦然停住,瞳孔放亮,忽而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哦,我想明白了!想明白了!这样做,他不光报复了生生姐,还能把罪名安你粉丝头上,一箭双雕!反正最后不管结果怎样,谁都找不出直接证据和他关联,到头还不得咱们来背下这口黑锅……”
“绝,真的够绝!不愧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缺德全都刻在骨子里,真是没有半点人性!”
听着小谢的这些谩骂,程念樟既未制止,也没有接话。
其实对方说到一半,他已觉到无趣,复又抱胸变回刚才后躺的姿势,转头望向了路边初始亮灯的璀璨街景。
明日就是情人节,此刻车窗外的世界,红粉雕琢,美满的氛围,实在太浓。
“台本给我吧,我对一下稿。”
静默许久,程念樟不想再沉耽于情事的纠葛。
他低声开口,决心用工作,来让自己重新回归原本生活的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