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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夜(1 / 2)

“我以为只是些小事。”

程念樟沉默几秒后,只回了她这句。嗓音里听得出有些消沉,但更多是不解。

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找不准自己错在哪里。

罗生生嘟了嘟嘴,她眼前是程念樟凌乱的领口,左侧翻领上有抹淡淡的红,她知道是苏岑的口脂,近身了还能闻到些黑鸦片的香水味,又俗又甜,冲得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感,又给带了出来。

她也没多想,直接抬手,面露嫌恶地把他和自己推开了一些距离。

“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她外露的恶感太盛,多少是有点伤人了。

于是他也没再挽留。

“好”

虽然习惯了程念樟的淡漠,也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但这个男人的回复实在太潦草,潦草地让人心寒。

论无情,自己好像永远都比不过他。

那就不比了。

罗生生没再多话,转身行步按下电梯,一开门便闪了进去,看起来决绝地很。

然而,梯门合上的瞬间,她的眼泪就开始大颗大颗地掉落,鼻头强忍的酸楚,也变作刺痛,只得用力捂住口鼻,才能不让呜咽泄露出声。

“罗生生?”

1705的门口,季浩然提着一袋吃食,有些颓丧地倚靠在过道的廊墙。

他一直记着拍戏时这女人说的话,想她身体不适,又空了一天肚子,自己还让她白等许久,现下肯定是饿过头的状态。

正好回来路上,他已经提前让订好的打边炉店家,先烧热了汤底,路过时想着借花献佛,就取了回来,给她垫垫胃也好。

没成想,敲了半天门,罗生生居然不在房内。

当她是撇下自己吃独食去了呢!

季浩然正别扭着,拉不下脸面问她去哪儿的时候,这女人却顶着一副看似被人欺负惨了的表情,迎面向他走来。

“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他有些手忙脚乱,手机刚还在编辑着信息,见她后,打出的字都来不及删,便迅速被插回了口袋。想要上前抽手去拉她,又发现自己还拎着份热汤,看起来就像个送外卖的,难免有些尴尬,遂走了两步后立马顿住,委身放下东西才继续向她靠近。

罗生生见是季浩然,赶紧抑住哭腔,生怕教他看出端倪。

“没……没什么事,就是难受地有点厉害。”

她边说边弓背捂了捂肚子,看着煞是可怜的模样。

毕竟是妇科上的事,季浩然又没谈过恋爱,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种状况。他晚上坐车时有特意上知乎搜了“女朋友来例假”之类的关键词。

跳出来第一个问答居然是问“女朋友姨妈期间,男朋友硬要啪是不是很渣”这种白痴问题,臊地他忍不住骂了句“卧槽”,就点叉退了出去。

在别的网页里总结了一下,都是什么揉肚子抱着睡泡红糖水之类的,他没这身份也没这条件,除了带点热食给她,还真拿不出其他殷勤可以献祭。

“这事儿真有这么难受?我还当你被人打了,哭成这样……”

季浩然本想上去抱抱罗生生,但在离她还有两步的位置时,理智和分寸感让他止住了脚步。

他知道罗生生不喜欢自己,怕太亲昵了,反而容易惹她讨厌。

别看这男孩子高大莽撞,可心思倒一直都挺细腻。

“你不是女人就别瞎评论”

说来也神奇,这季浩然也没讲什么窝心的话,就是惯常臭了句嘴,罗生生心情反而缓和了不少。

她刚看他往地上放了个东西,看着像吃的,为了岔开话题,便顺势拿手指了指,问它那是什么?

“猪肚鸡,我让店里做了份足料的,可能没打边炉吃起来热烫,但出锅也没多久,给你暖暖肚子应该还成。”

他双手插进裤兜,本是件很体贴的事,非要昂着下巴,用一副吊儿郎当的腔调说出来,心思都被扒光摆在台面上了,还偏要揪着最后那层糯米纸,嘴硬到底。

“哦……”

罗生生现在有点五味杂陈,严格来说还有些木讷。

她心绪转换得没那么快,做不到上一秒还在想着程念樟,下一秒就能无缝衔接到对季浩然感动涕零。听他说完后,罗生生只是很机械化地走向那份餐点所在的位置,蹲下解开袋口,礼貌地回了他一句“谢谢”。

“我本来想让店里再煮个红糖水的,他们没有红糖,就熬了个冰糖的银耳羹给你,老板是个女的,说多吃几颗红枣也能补血,我就让她多加了点,你这人狼心狗肺的,别等会儿忘了喝,浪费大家的好意啊!”

什么大家的好意,明明只有他的。

这句话,罗生生听进去了。

她自认也不是个爱哭鬼,没遇到程念樟之前,她对世事都是冷冷淡淡的,成年了以后,父亲的瘫痪,哥哥的入狱,还有工作上的不顺……没有一件事让她像面对程念樟那样,流过那么多眼泪。

就好像犯了某种泪腺上的病,比如现在,明明差不多都调整好了,听到季浩然这样关怀自己,对比上那人的冷情,眼泪又止不住涌了出来。

“你老蹲着做什么?诶……怎么又哭了?有这么感动吗?”

季浩然粗一看没留意,走进了才听到她眼泪“啪啪”打到塑料袋上的声音。

他特别怕这女人哭,她一哭,他就和丢了魂似的,脑子里的神经线乱做一团,做什么都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