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也别总胡思乱想,快出发吧!刚刚我听他们提及,因为外界不知道你在上海,待会儿回安城前,还要先飞趟剧组和谢佳奇碰头,你才能正式对外露面。讣告大概中午会出来,下午前肯定要用你这头的通稿来控制舆情,今天行程安排得特别紧凑,你可要加快点步程,千万不能贻误了大事啊!”
这番话,细听下来,基本全是立足于程念樟视角的考量。
季浩然听后蹙眉:“我后头还有团队,用不着你来操心这些。”
“呃……你不要总想着靠别人摆平啊!凡事积极主动一点,外加行事多点小心,总不会错的,对吧?”
说时,女孩在某个泊位前止步,转身替季浩然理顺领口,拍平一些布料的褶皱,再提醒他检查一下该带的东西是否都有带齐……
等确认周全,罗生生便如释重负般张开双臂,像贤淑的妻子依依惜别丈夫那样,温柔环住他,轻抚了两下男人背脊——
“去吧,下机报句平安,我在家等你消息。”
季浩然对她的主动初始有些诧异,木讷半秒后,又耐不住本能里窜出的欢喜,些微附身,将她回搂着,抱贴得死紧。
程念樟的保姆车在他们相拥时开近脚边,停稳后,移门自动打开,小邹从后座探出身子,扒着空椅的靠背,格挡开他们与程念樟的交集,低声催了句——
“浩浩,该走了。”
罗生生听声,身体僵硬了一下,直到季浩然松手上车,她都没有和他们打出一声招呼。
等人员到齐,移门“欻——” 地拉实。
由于车内车外的关系微妙,大家都默契地缄着嘴巴,没人同罗生生说出一句道别。
等车行驶上路,罗生生才总算回神识得了礼数,静站在原位,朝车尾默默挥了挥手。
虽然明知有遮光膜的阻挡,对方什么都不会看见,可季浩然见状,还是不舍地痴望了会儿,还没完全离开,就心生出了对她的惦念。
程念樟在此间始终闭眼假寐着,光从情态分析,很难辨出他是真在休憩,还是单纯装睡为了逃避。
季浩然下楼随身带的物品里有个纸袋,装了罗生生特意热过的牛奶和些用来充饥的面点。她下楼前叮嘱过,让他上车别忘趁热拿给另几位垫垫肚子,就当客套也好,毕竟让别人干等一夜,于情于理,总归是要借些事物表达歉意的。
“我女朋友带了早餐,你给大家分分。”
季浩然朝后,如是吩咐了助理一句。
这辆保姆车一共七座,算上司机,实际也才载了五个人而已,理论上犯不着像他这么摆谱。
但季浩然一来不想和程念樟产生交流,二来又不乐意辜负罗生生对的好心,于是就只能这么别扭兮兮地让助理代操,省得自己累手累心,到时还不一定能得某人的好。
周围的动静变得细碎,也不知被什么给闹了心,程念樟耳廓突然随牙关的咬合微动,置放在扶手上的五指也于暗中收紧,唇线下抿,硬是憋着呼吸,默默把头撇向了另侧。
小邹出于客气,诺诺替自家老板接了份吃食,再小心帮他放进杯槽。
然而中间几度周转,直至抵达机场,人走车空。程念樟都没去触碰它们,任凭食物在手边干放着,就这么变凉成为了垃圾。
回去后,罗生生整天都没再出门。
她今日本和Melisa有约,原定了场室内滑雪的行程。然而现在因为些心情上的缘故,大概率是不能成行的。于是经两头商议,得知古森班后有空,她就索性把票转给了对方,托他替自己照拂一下远道而来的朋友。
上午9点42分,季浩然发来消息,报告自己落地胶东。等他辗转到达剧组,万事稳妥过后,网上才开始慢慢释出钱韦成去世的消息。
谢佳奇团队中午踩着讣告发布的时点,帮季浩然换了身全黑的行头。他们现身机场后,被听闻风声的粉丝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各方路透在网上漫飞,开始霸占起了头条。
由此分界,热搜关键词里“钱韦成”的全名,被鸡贼地用“季浩然前经纪人”指代,年初那些骇人听闻的纠葛,也就这么大而化之地被盖压了过去,成功帮程念樟在整件事里做到了隐身。
星辰今次的舆情策略,应当是快起快落,速战速决。
当天下午临近傍晚,钱韦成名下各社交媒体账号,统一发布了一篇钱父视角的悼文,星辰官号第一时间转发并附上图片,列明了追思会的所有信息,并标注举办时间就在明天。
罗生生把图片点开,中间有份治丧组的名单,主持是邱冠华,其余组员包涵了不少钱韦成曾带过的艺人,她来回数了两遍,却没发现任何提及程念樟的字眼。
入夜不久,罗生生突然收到一条陈劲的消息。
他问她是否会去出席明天的葬礼,说是拷贝了些钱韦成案里有关于她的证据,想刑侦那头和钱父钱母交接完遗物,就顺道带去一份给她,也算作为对当事人的一点交代。
罗生生见信,没有多想,直接就回了他个“谢谢”,其后再接一句——
“我会去的,到时见(微笑表情)”
发送成功后,她心脏忽而快跳了一阵,不知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