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墙,是我们园主好友,于相关电影拍摄期间,在印度做的采风,主要以禄莱双反进行创作,相机和胶卷母带都摆放在下方展柜——”讲解员回头邀人走近,却陡然发现她面色不对,于是赶紧掰下话筒,柔声关怀道:“女士,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只是有些触动。”罗生生拧紧鼻头,制住哭意,平复了十几秒,为缓解尴尬,又加补一句:“嗯……不好意思,如果我说我想单独在这待会儿,不知合不合你们规矩?”
“二楼没事,摄影类展品我们买得都是版权,一般不会紧盯。您要是想再仔细看看,不愿被打扰,那我就先到一楼候着,有事叫我就行。”
“好的,那麻烦了。”
罗生生说完颔首,勉强扯出个微笑,目送了对方离开。
自此,室内安静,窗外光线晚照,将她娇瘦的身胚,在地面斜拉出道细长的暗影。她就这样杵在墙前,为辨识细节,视线跟随着指端的轻触移动,过往经历被一张张照片唤起,教她逐渐陷落,不觉遗忘了时间,也忽略了对周遭变化的感知。
宋远哲上来时,经楼下提醒,脚步落得很轻。
他无意吓她,默默在梯口凝望着,想走近,却不敢走近,胆怯踟蹰,仿似个在外做错了事的孩子,害怕回家,会被父母责骂。
北方初秋过掉五点,落日掉入山间,天色便紧挨着开始转暗,展馆的感应系统也随之亮起大灯。这遭光度的变化略略生猛,罗生生因看得专注,不免被刺激到抬起右手,遮挡在眉前。
待醒过头脑,她望了眼夜幕,再看向手表,心内暗道糟糕,转身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拐角处颀长的人影,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来啦?”
“嗯。”
宋远哲用鼻音作答,同时抬腿步入光明。他走姿稍有跛态,行了一小段后,于个离她不近不远处的位置站定。
这人好像瘦了许多。
垂料的风衣,尽管系了腰,看来还是有些松垮,飘飘零零的。
“你是刚到?还是……”
“刚到。”
“哦。”罗生生知道他在撒谎,但没选择揭穿,反而深吸口气,回首指向墙面,故作轻松地笑道:“那台是Robin的相机,你下回可以在介绍里打上他的姓名,声望并不会比其他几位差到哪儿去。不过这卷里有十来张,应该是我拍的,你如果乐意,能不能将底片借我冲洗,我想保留下来做个纪念。”
“借了东西,是要还的,所以你的意思,是往后还会再来,对吗?”
这是句戏谑的玩笑,宋远哲说完撅起嘴,面容轻佻。
罗生生闻言也没当真,挑眉后,还配合着,故意装出副苦大愁深的样子:“我当凭你大方,会直接答应送我呢……如果还要还回来,那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非留不可的东西,你说对吧?”
“馆里其他我都能送你,但唯独这个——”男人摇头:“不行。”
“呃……”
女孩口讷。
未免气氛暧昧,她灵机一动,赶紧翻包,找出个红色的喜袋,递向对方掌心:“哦,对了,我听沉新玥说了,你明年春天就要荣升成为父亲。这是长命锁,算我对你们孩子的一片心意。”
“她找过你吗?”
宋远哲没作推拒,但接下后也没开袋查验,只垂着眼,攥指将布袋捏紧,语气阴鸷地问出这句。
“自年初认识,我和她偶尔还有联系,但基本都是聊些生活上的琐碎,很少涉及情感的内容,所以你也别太多心。”
“她没你想得那么单纯。”
“这不打紧,反正她又碍不着我什么……好了,好了,现在也不是讲这些的时候,我来是为找你说那事的,这里摄像头很多,讲话能方便吗?”
“我让后厨备了菜,去餐厅边吃边聊吧。”
“别,我问清楚这事儿和我的关系,知道该怎么应对就走,并不打算拖延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