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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1 / 2)

郗安回到军营已经是丑时。

原本在这个时辰军营中的下人应都在歇息,军营中应是一片寂静。

可是郗安回去的时候却看见军营中灯火通明,将士们手持着火把在军营中急匆匆的走动。

瞧见郗安翻身下马,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对郗安行礼。

“郗将军。”

“郗将军。”

郗安如同没有看见一样,脚下生风的快速朝营帐中走去。

掀开门帘,郗安看见营帐内床铺的位置围着一堆的人。

越辉还有徐副将站在桌子前,望着那张布防图,正气氛紧张的议论着什么。

看见郗安回来了,徐副将走上前,向郗安汇报军情:“将军,今晚子时我们的粮草到了城外的春山上,林副将带了一队人马秘密出城接应,然而他们刚刚出城就被冲出来的西大营攻打,那些敌军数量是我方将士的三倍,我方未能突围成功,损失惨重,林副将也身受重伤。”

说完徐副将朝床边看了一眼。

郗安顺着徐副将的目光望去,只见林副将手臂和胸口都缠上了纱布,白纱布上映出了鲜红血迹,铜盆中的水也被染成了血水。

两位大夫正在为他医治。

林副将已经伤的很重了,看见了郗安还是竭力的从床上挣扎起来,喊了声:“将军。”

郗安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不用行礼,转身问大夫:“林副将现在情况如何了?”

其中一个老大夫拱手说:“禀将军,林副将最重的伤势是胸口处受了剑伤,但可幸的是并未伤及要害,只要歇息两个月,待伤口愈合即刻。”

郗安闻言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到了越辉的身前。

越辉正在看布防图,眉目紧锁,脸色冰凉。

他抬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山脉对郗安说:“我们的粮草还在春山,夜长梦多,今夜必须将粮草取回来。”

郗安问:“如今京城的粮草还可以支撑多久?”

“最多四日。”

郗安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如今在京城中一边攻打宫门,一边抵御城门,城内的兵力充足,皆是精兵强将。

只要这样耗下去,不出月余定是宫里的人先撑不住,到时皇位和人头都是唾手可得。

可是如今最致命的问题,便是城中的粮草不够了。

当时所有的人都没有预料到林倾白能踏上城楼放狼烟,更没有料到他们会被内外夹击,锁在京城中久攻不下。

如今若是粮草进不来,他们就像是困兽一般,哪怕是战力再强也发挥不出半分的威力。

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南营将士,也因为上次围堵北营一战而所剩不多,起不到什么作用。

现在最关键的大事,就是如何在不惊动城外敌军的情况下将大批的粮草运回来。

军营中每个人都眉头紧锁,思索着合适的战略。

此时越辉走到了郗安的身前,拱手对郗安说:“请将军点两千精兵与我,我愿带兵突围。”

郗安目光沉沉的望着越辉,许久都没有应他的话。

越辉在东大营中的威信举足轻重。

而只要是城中的将士一出了京城,必定要面对的是前方的千万凶险。

若不是万不得已,郗安不会派越辉前去涉险。

只是粮草牵涉着整场战局,如今林副将已经身负重伤,徐副将常年和郗安一起在潜州征战,不了解京城外郊的地势。

除了越辉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将军,请让我前去突围。”越辉又说了一遍,声音依旧没有丝毫感情,却无比的固执。

郗安说:“好,我们会在城中攻打敌

军,分散战力,再给你点三千精兵,必须将粮草带回来。”

“是。”

越辉说完便大步的走出了军营,飞身踏上了马匹,对着军营外守着的将士们冷声说:“一队,二队,三队,备战,跟我走!”

“是!”

在浩浩荡荡的应声中,越辉带着兵马出发了。

郗安也半点没耽误,带了两队将士踏上城墙之上。

在这个深夜,京城外忽然响起了第一声炮火声。

那声响响彻了整个京城。

惊扰了京城中正在休息的百姓,原本寂静的京城陆陆续续的点起了灯,人声也乱了起来。

城门刚一开,敌军便冲到了城门口,想要闯进城,而越辉带着三千将士冲出城门。

双方相遇,杀的满身鲜血,烟火四起。

郗安高高的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的俯视着城下的战局,手下的炮火没有半点留情。

城墙下,双方拼了命的厮杀,那一片血雾烟雾中辩不清敌我,看不清其他。

就这样交战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个队伍从那漫天的烟雾冲了出去,一路朝着远处的春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见越辉身穿银甲,策马飞奔在最前面,而后跟着至少两千的将士,他们跑的飞快,将身后的追兵和敌军远远的甩在后面。

无人可以追上。

周围的将士看见这一幕都不自觉的欢呼了起来,郗安的手放在城墙上,指尖一下又一下的点着。

闯出来重围确实是成功了一大半,只是战场的局势变化多端,此时不能松懈半分。

郗安转过身对徐副将吩咐道:“再准备三千将士守在城门后,时刻准备接应越将军归来。”

“是!”

徐副将领命后,转身去准备后续的事情。

即便是越辉带领的队伍已经走远了,郗安还是没有停下攻打敌军。

一颗一颗的弹药投放在敌军的队营,将敌军炸的不敢再靠近城门半步,死伤惨重。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越辉应是早已到了春山。

忽然有一个将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跪在郗安的身前说:“禀将军,哨兵查到前方春山有异!”

郗安回过头,目光如剑:“有何异?”

将士急的结巴了两下说:“前方的春山忽然......忽然多出了许多的火光!”

郗安心中一紧,转过身快步走向了哨台。

哨兵站在城墙的最高处,手中拿着一个千里望观察前方局势,还未反应过来他手中的千里望就被郗安一把夺了过来。

那人一看来人是郗将军,连忙退到一旁,没有多说一句话。

从千里望中望向远方,远处的场景犹如近在咫尺。

郗安看见远处的春山上果然亮起了许多的光点,在黑暗的夜中似繁星一般。

可那些不是星星,而是火把。

每一个光点就是一个火把,每一个火把就是一个人。

郗安清楚的知道,越辉突出重围之时身后只有两千人,绝对不可能燃起如此多的火把。

郗安扔下了手中的千里望,转过身大步的走下城墙。

徐副将刚刚备好了三千人的兵马,正在城墙下点人。

他看见郗安走下来,立刻迎上去对郗安说:“郗将军,三千精兵已经准备完毕,只等越将军归来前去接应,必定保越将军平安,粮草无恙!”

郗安没有应徐副将的话,只是抬起手,声音沉沉的说:“把我的剑和披肩拿来。”

徐副将一愣,问:“将军何意?”

郗安懒得多说,加重了语气道:“拿来!”

这次徐副将却不肯从命了,他

说道:“不可将军!越将军此时已经出了京城,咱们军中必须要您坐镇,城外艰险,若是您也出了京城,那京中的将士该如何?!”

郗安一把抓住了徐副将的的衣领,怒声道:“我让你把我的剑拿来,你要违命吗!”

面对郗安的怒意,徐副将却半分都未退,沉声说道:“如今将军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而是这千万将士的,请恕我不能从命。”

郗安怒红了眼睛,刚要发威,这时又有将士急急忙忙的跑来:“禀将军!禀将军!”

那将士急的厉害,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郗安的身前,身子颤抖的说:“方才跟越将军一同前往的将士赶回来传信,他说.......他说他们赶到春山后,在半山腰忽然遇到了一伙人的偷袭,看那些人身上的铠甲应是之前北大营的将士。”

郗安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松开了抓着徐副将衣领的手,转身夺过身后一人的佩剑,翻身就上了马。

“将军!”徐副将反应很快,立刻紧紧的拽住了郗安马匹的缰绳,仰头恳切的对郗安说:“将军!前方情形不明!我愿代替将军前往查探!将军不必亲自冒险前往!”

郗安一把扯过缰绳,对身后的将士说:“所有的将士跟我出城!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被一点点的打开,郗安抬手狠狠的挥了一鞭子,马抬起前蹄高吠了一声,继而朝城门外奔驰而出。

“将军!”

“将军!”

徐副将竭力高喝的声音被甩在身后,郗安带领着三千将士刚一出城门,果然遭到了西大营所有将士的围堵。

擒贼先擒王。

这么多日郗安都待在京城里,所有人都只能遥遥的仰视着他,恨得咬牙切齿,却触不到他分毫。

而现在他竟然自己出了城门,西大营自然是倾尽了所有的兵力,想要将郗安斩于马下。

炮火声就在耳畔响起,郗安单手扯缰,眸中泛着血光,下手极狠,抬手之间就能砍下三四人的脑袋,血洒在衣脸上,也没抬手擦一下。

如此这般的狠厉,让方才想要杀死郗安,领下头功的敌军们心中生畏。

不出多时,围在郗安身侧的敌军越来越少。

在那一片奋战之中,郗安的手臂被刀剑划伤,肩膀也中了箭伤。

此次他难得的不恋战,边杀边进,一直到生生杀出另一条血路,大力的御马,冲出了重围。

身后的将士也纷纷的紧随其后。

敌军想要追上前,却被城墙上接连投下的炸药给止住了脚步,继而就是城墙处射下的飞箭,那些箭又快又准,将他们射的队形全乱,四处奔逃,再也分不出力气去追郗安。

郗安带领着众将士一路策马赶到了春山,大家多多少少都有负伤,但所幸这次突围的快,众人的伤势并不严重。

跟来的大夫想要给郗安身上的伤包扎一下,郗安只低声说了一句不用,没有半分的歇息和迟疑就御马登上了春山。

春山的路并不难走,京城的粮草和货物经常从春山运输。

山路宽大平坦,即便是策马也很轻松。

只是如今道路上到处都是尸体。

郗安将马停在了第一个尸体前,皱紧了眉头,俯身细细的看了起来。

那些尸体要么是中了刀伤,要么是中了箭伤,大部分的尸体都是热的,有的甚至还没有死透,半闭着眼睛还可以艰难的喘息。

而这里躺着的人,要么是穿着东大营的军服,要么就是北大营的。

郗安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心知方才越辉带兵来到春山,当真是遇到了北大营的报复偷袭。

郗安坐在马上,望着那遥不见头的尸体,眉心沉的如同这黑夜一般,他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找越

辉。”

众将士纷纷举着火把下了马,兵分四路,在黑夜中查看地上的尸体,救治伤员。

不多时,就有查探的将士赶了回来。

“禀将军!西路并未发现越将军!”

“禀将军!东路并未发现越将军!”

“禀将军!北路并未发现越将军!”

“禀将军!南路并未发现越将军!”

......

郗安紧握着缰绳的手这才松了一些,命令道:“继续找。”

将士们又纷纷的走到了更远的地方去查探。

郗安也牵着马沿着路往前走,目光一一的扫过地上的尸体。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忽然有一个人手举着火把,从沿边的小路快速的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