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离清楚地记得，教学楼的电子大屏幕上显示时间。他当初就是依靠电子屏幕上的时间和张永萌他们汇合。

但现在，浓烈的恶臭漂浮，黏腻的人类组织流了一地，飞快地沿着地板纹路扩散。

“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我要吐了！”

“闪开点！！快流到这里了！”

“挤什么！不要挤！”

靠近那边的人争先恐后地往旁边站，场面变得不可控制。

平头和黄毛已经走到教学楼边缘，着急地朝他们挥手，Ashes和张永萌则同时握住虞离的手。

张永萌：“我们快离开这里！”

Ashes：“再等等。”

张永萌不可置信：“还等什么？等死吗？”

她不是新人，但是也才过了两个副本，平头和黄毛都是她加入公会后认识的队友。她和Ashes完全不熟悉，Ashes会和他们一起组队，因为黄毛上个副本阴差阳错救了Ashes，Ashes才会加进来。

Ashes沉默，没有回她的话。

他似乎一直都不是多话的性格，沉默得如同边缘人。

张永萌劝不动他，快急死了，只能拉着虞离的手腕往后扯，“快走吧，现在都乱成一团了，还怎么找线索！”

就算平时接触得再多的无限流小说和恐怖电影，虞离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恶心的场面。他也很想走，尤其身旁还不断传来呕吐的声音，液体的腥臭和呕吐物混在一起，简直是嗅觉灵敏人的地狱。

忍着呕吐的欲望，他让张永萌叫回来平头和黄毛，摇头低吼：“不能走！”

“快去把他们都喊回来！”

他话音落下，往后退的人群里突然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

“死、死人了！！！”

跑得最快的那几个玩家在要跑出教学楼边缘时，似乎强行被人用蛮力撕开，硬生生地裂成了两半。

鲜血飞溅，离得近的人被喷了一身的血。

与此同时，像是伴奏，电子屏幕滋滋滋的呈现雪花状，并且传出欢快的童音。

“——男孩女孩出来玩，

月亮亮得像白天，

抛开晚餐和睡眠，

携朋带友游大街，”①

“游大街、

捉迷藏、

爬上梯子跳上墙，

半条手臂都吃饱，

你找到了大腿，

我找到了人头，

半个小时做蛋糕……”①

“当当当！游戏时间到！”

“哼哼哼，

男孩女孩出来玩，

月亮亮得像白天，

……………”①

在玩家们目呲欲裂的惊恐目光下，电子屏幕出现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

男人穿着严实，全身用黑色斗篷紧裹，手中的白刃闪着冰冷凌厉的光。他抬起头张开双臂，无比享受地原地转圈，“血腥、绝望、恶臭，美妙的气味。”

小丑面具笑容诡异。

“希望你们喜欢我送给你们的这份礼物。”

这就是这个副本宣称变态的原因吗？

虞离呼吸急促，他恶心得有些腿软，只能扶靠着Ashes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摔倒。

张永萌唇色苍白颤抖，“这到底……”

旁边的黄毛和平头还残存死亡的恐惧。

他们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死了！

弹幕已经进入变态式的狂欢。

[又到了爷最爱的猎杀环节！]

[讲道理，这还不是副本里最变态的]

[好爱好爱，再流多一点血就好了！]

[主播被吓得好美好白好诱人，啊不，好惨！快来我怀里！]

虞离强撑着站稳，他看了一圈，这里的玩家大概还有67人。

系统上显示副本存活人数也是67/100。也就是说，他们尚且存活的玩家已经全部都在这里。

血月高悬，大屏幕上的黑衣男人还在动作。

他站远，屏幕距离也跟着调整。

这是一间无法形容的房间。四周的墙壁烟熏火燎，印着黑黄黑黄的手印。地板也有被烧毁的痕迹，坑坑洼洼连不成一片，似乎是被人为砸毁。

再仔细看，房间里还有一张用黑布笼罩的凳子，里面好像装了什么活物，正在不停地扭动挣扎。

黑衣男子神神秘秘地绕着椅子转了两圈，自言自语似的开口：“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高举双手，语气陶醉：“是美妙的、正在跳动生命。”

镜头跟着他的视角转动，地板上几颗人头也滚动地映入观看者的视线。血浆、脑浆撒了满地，人头的表情都是惊恐求饶，似乎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虞离潦草地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反胃的恶心感阻止他再去探寻。

同他一样，不少玩家已经捂着嘴巴开始吐，但在场的男子毫不在意，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布袋，嘴里还在哼歌：“哼哼哼，男孩女孩出来玩，月亮亮得像白天，抛开晚餐和睡眠，携朋带友游大街，游大街………”①

“锵锵锵！”

黑布扬起，凳子上绑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人脸被划烂，完全看不清原本样貌。衣着上看是高中生年纪，身上还穿着过大的蓝色校服，嘴巴被破布塞着说不出话，眼球布满血丝，眼眶溢满惊恐的眼泪，正对着镜头疯狂求救。

男子举着泛光的刀刃，以不同寻常地速度移到镜头前，惊悚的小丑面具来了一个贴脸杀，嘻嘻嘻地发出笑声：“今天的游戏是活体解剖，在我把这个人杀死之前，你们要找到我哦，否则……”

刀刃在他手中完美地转圈，“否则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用不同的方法捕杀你们，到时候请尽情逃窜，我享受猎物挣扎时的快感。”

————

电子屏幕关闭了，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血红色的时间仿佛催命符，一分一秒跳动。

现在已经不是竞争游戏，六十七位玩家暂时达成合作聚在一起，讨论如何找到黑衣男子。

先前看到过的、带领了很多新人的李伟率先提问：“这要怎么找？刚刚你们看清楚房间背景了吗？”

“太害怕了，我没敢仔细看……”

“好像是一个被火烧过的房间，从背景上看，那房间应该经历过火灾。”

张永萌的脸还是白的，她赞同点头：“对，那间房子确实像是经历过火灾。”

李伟看了一圈人，目光微妙地在不远处的虞离脸上停留。收回视线，他问：“搜教学楼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看见过类似的房间？”

顿时七嘴八舌：“没有啊！刚刚我们把教学楼都走了一遍，没有那样的房间！”

黄毛：“我也确定，我没见过那样的房间。”

“每一间教室都差不多，如果有这样的房间我印象肯定很深刻。”

平头：“或许不在教学楼？在别的更远的地方？这个学校还有体育馆、艺术馆和科技楼，要不要过去看看？”

“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张永萌摇头：“说的很有道理，但三个地点，一个一个去找未免太浪费时间。万一……”

没人敢顺着她的话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