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七岁那年年节，老头第一次带她回老宅，那房子比他们住的洋楼还大，她住在老头隔壁，晚上害怕，去敲了老头的门。

老头没睡，穿着白天那身衣服，给她开了一个门缝，她站在门口，抱着她的兔子：“······爸爸，我害怕。”

老头站在门后的阴影里看了她一会儿，后退了一步，拉开了门。

她进去了，屋里没开灯，她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原来老头是抽烟的。

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爬上了老头的大床，钻进了被子里，抱住了她的兔子：“晚安爸爸。”

“嗯。”

她听到了老头有些喑哑的鼻音，她闭上眼睛之前，看到老头站在窗边。

第二天是除夕，她早上醒来，老头已经不在房里了。

她一个人占着一张大床，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就是她睡的那个。

她看着沙发上的毯子，后知后觉地想，老头昨天睡哪里了。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别的事了，比如鞭炮，烟花，压岁钱，饺子。

她被老头收养才几个月，已经很自然而然地认为，过年就该是那样热热闹闹的，和以前一样。

一家人一起和面包饺子，和街坊邻居的小伙伴一起出去放烟花，收到爸妈的红包——她鼻子有些酸酸的想，她已经没有爸妈了。

但老头也会给她包红包吧。

她迫不及待地换上新衣服跑下楼，楼里静悄悄的，像个吃人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