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擦干身子,将毛巾仔细地放回去。他满意地看着它被稳当地搭在架子上,像是冬日里头冻成冰的湿毛巾。硬梆梆的,连一丝线头都不会摇晃。
不乱晃才好,一个供人使用的物件,何必招摇。
不该招摇的还有姜见月的那只绣鞋。
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有了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姜泽依然盯着那条毛巾看,只是眉头渐渐拢起。他的姿容,加上这皱眉的神态,愁苦中带了使人怜惜的脆弱。若是他不好看,便是再百依百顺,姜见月也不会找上他的。就算是工具,也不能找不好看的工具。何况是可替代的工具。
姜泽愿意称永平侯一声父亲,他是打心底里地尊敬他。他知道,他确实是把他当亲儿子一般养,可他终归不是他的亲儿子。在这一程度上,他嫉妒着姜见月。
他宠着姜见月,是永平侯的意思;他同姜见月偷情,是违背永平侯的意思。
若他是他的亲儿子,这点忤逆算不得什么,亲女儿理所当然地比不过亲儿子,亲儿子也必然得继承家业。依永平侯的性子,随便打骂一顿,也就算了,他哪里舍得失去一个亲生的继承人。
所以尽管外人眼中,亲兄妹偷情比假兄妹偷情严重得多。可于姜泽而言,前者明显好于后者。
可恨他不是!事情败露,饶是宋嘉玟再好性子,也绝不会放过他。不过她是无足轻重的,重点还是永平侯怎么想。
同为男人,姜泽猜他更应该气恨的是,女儿不守妇道,待字闺中就勾引兄长。可是他也还是会气他,因为他作为养子,竟然敢忤逆他的意思,敢觊觎他的掌上明珠。一颗被精心呵护多年,只待他如和氏一般捧出来献给“王上”的明珠。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他去替姜见月找个家世样貌各个都好的男人来满足她。
可他哪里舍得将她拱手他人。
他是嫉妒她、恨她,却也是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