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他变得如此多。
沉珏不会读不懂她的疏离。
“姜见月。”他拉住后退的她,“我会和你一起去京城。”
她感受到手臂上的手在颤动,可她只是用苛刻冷酷的目光看着他。
花落到地上,被碾在脚下。
沉珏走到姜见月面前,却像步过一条荆棘之路,他恳求地握住她的手。他痛恨自己的身高,于是不得不跪在她脚边,才能仰望她。
被压碎的桂花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
“好了。我相信你。”姜见月弯腰,用两手捧起他的脸。
“你愿意为我做这些,我很开心。”她呢喃,“你果然做到了,你本就不输于任何人。”
至此,沉珏的惶恐才消失殆尽,纵然他所做的努力都是在姜见月的鼓励下进行的,可他始终怀着恐惧。当他陪着父亲在宴会上应酬时,脑中却想到的是姜见月自上而下的目光。
他向来渴望旁人的夸赞,可如今夸赞却像是把他送上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高出不胜寒,随时有自高台坠落的风险。他如何配得上这些夸赞,他纵然不愿承认自己输于任何人,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配不上姜见月。
如果他配得上这么多夸赞,那姜见月在深闺之中无所事事岂不是成了一个莫大的讽刺。
他不是心虚,他是害怕,害怕这样的自己,会成为姜见月眼中的卑鄙者,这会导致他无法得到姜见月。
官场沉浮,也许沉珏不是一个清正光明的人,但在得到姜见月前,他不会成为一个坏人。
他要听话,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但他不能完全听话,沉珏记得苏谩的眼神。
在吻落下前,姜见月爱怜地问道:“最近一切都好吗?你替世子殿下做的事如何了……父亲可有夸赞你?”
沉珏用力抱住她,像是溺水之人用力抱住浮木。
姜见月诧异于他的力气,她想,她在沉珏的心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从什么时候起,她从引诱者变成了他的救赎者……
她的手从沉珏的下颌滑至他的脖颈,握着他的脖子,毫不怀疑自己有掐死他的能力。
她的眼神流露出的凶狠触目惊心。
把她关进囚笼里的人是不能指望她做一个好人的。
“怎么去了这么久?”王求章虽然这么问,面上却是在笑。她最近最舒心的事情便是二儿子似乎长大懂事了,越发成器。这件大好事冲淡了她心头另一件事情所带来的阴霾。
“树枝刮乱了衣服,特意换了见才回来见母亲。”沉珏换了身衣裳,衣冠整齐。
王求章觉得沉珏越发会说话了,这正是她期待的模样。
“刚好,你带着花还有其他吃食,再去劝劝你妹妹。”王求章幽幽叹息,“她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本觉得她有些主见是好事,没想到主意太大反而惹事。”
沉珏不觉得沉瑶会听自己的话,不过他却听话地点头应下。
*
“这是什么?”
“是赵管家送来的桂花。”昙云道,“是今早刚送来的,说是在沉家后院里摘的。”
姜见月愣了下,方把架子上的青玉瓶取下来,她拨开繁茂的花枝。
“怎么里头有一枝折断了压扁的?”昙云瞥见随口问道,却看见姜见月面色沉沉。
“迢迢,怎么了?”
“没事。”姜见月抽出那枝花随手扔了,“要让谢殊别来了才是。李迟不想任何人知道,我们当然要帮着他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