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之从没有这么恨过宋池砚。
恨他坦荡的眷恋,恨他不顾一切的爱。
几乎是使出了杀人灭口的气力,宋允之恨拽起宋池砚的衣领,将他的人撞向殿中的红墙。
宋池砚本就瘦,被他这样一撞,几乎背骨快折在当场。
可他还是不发一声,喉咙中血腥蔓延,却还是死死地咬紧牙关。
这模样跟仇红可真像啊。
但宋允之却没有半分的怜悯之心。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若仇红真的死了,那宋池砚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绝不是成全。
只是他想,她那么爱宋池砚,甘愿为他堕情,甚至陪他在这宫闱中偷欢。
那如果宋池砚死在自己手里,她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秋虹斋内香烛孱弱。
宋允之五指之中,拿捏着宋池砚的脖颈。
他几乎有些癫狂地收紧十指的力道,享受一般地去看宋池砚痛快的模样。
宋允之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急速的,迫切的。
一点一点,鼓噪如雷。
就像宋池砚一点点弱下去的呼吸一般。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文皇后一巴掌将他的好梦拍醒了。
她从来是个温柔克己的母亲,在将他养育成人这件事上,她付出了最多的耐心和柔意,虽然碍于后宫之规,十五岁之前,宋允之由太子师抚养,文皇后也从未少过对于他一分一毫的疼爱。
这还是头一回,她这样下狠手地斥他。
“宋允之!你简直大逆不道!”
人影开始变乱。
眼前的光晕开始混沌。
脸颊上的疼痛如火烧,宋允之嗅到了口齿中弥散的血腥。
终于,从感受到清晰的痛楚的这一刻开始,失去仇红的苦和悲,开始无孔不入地钻进他心肺的每一处。
“娘。”
他颤声地喊着,伏下身去。
五指死死地拽着眼前人锦绣的衣裙,蜷缩着身体躲进母亲的阴影里,然后痛哭,然后心碎。
***
宋允之以为,或许他们都能从这一次的失去中学到什么。
可即使仇红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有些人也仍旧死性不改。
偃月营没了。
她引以为傲的将军一职,也被撤下得一干二净。
皇父还是皇父,即使是真的对一个女人动心,后宫中的新人也未曾断过一刻。宋允之无心去了解这些千篇一律的女人,无心去探看她们或多或少彼此相似的音容笑貌,也无心去体察,日渐衰弱在这花团锦簇中的皇父。
咎由自取这个词是极公平的。
管你是什么尊贵无边的身份,管你是什么云端之上的地位。
昨日铸成一错,就要拿此生来还。
皇父幽居华清宫的那些年,其实是宋允之作为他的嫡子,作为仇红的爱慕者,过得最为轻松的几年。
不必以儿子的身份侍奉在帝王左右,更不必因此在仇红面前抬不起头。
他只是宋允之。
可以坦荡地爱她,更可以因她对自己的薄情,而理所应当地施恶,占有她。
宋允之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寡情的人,他的生母是这世上仁善最甚的皇后,因她所赐,他也生有一副多情泛滥的心肠。
但对于自己的父亲。
宋允之却很少能真正地去感受他的情绪,甚至总会站在与他对立的那一面。
从前文皇后不说,却会因他与皇帝的不同,而发自肺腑地开怀。
“你无需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的人。”
她总这样说,佛前殿下,不厌其烦。只希望久而久之,这话真正地应验。
但可惜,宋允之越长大,便越发觉,自己好像处处都同他那个恶劣到极致的皇父一样。
不仅一样,他好像比他还要更加不择手段,更加疯魔不悟。
比如。
宋允之抬起头,看向面前仇红的眼睛。
“将军以为,我会是个好皇帝么?”
仇红一怔,尚来不及回答,殿外便传来一声慌张的通禀——
“殿下!荆州急报,寒相归京的车马于双良道受伏,一行人皆死于匪徒之手...寒相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宋允之:嘤嘤嘤争宠好难,哥哥们好吓人,还好我是真疯子。
寒赋:滚。
ps,现在绿茶对寒赋下手是为了夺权哈,目前男主里没人知道寒赋对红红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