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种,都叫仇红不好受。
寒赋没让她说接下去的后半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仇红呵呵两声,极勉强的笑,“丞相竟然管我死活?”
“你现在不能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竟闪过一丝真挚的光。
仇红不想试探他了,将玉盏里的药喝完,抬袖便擦,动作十分豪放,寒赋却破天荒没讽。
不等再开口,廊下又传来一声通禀。
“寒相,萧大人带着太子教令前来”
话未说完,被寒赋打断。
“我的话你听不明白?”
他的声线终于有了波澜。
“叫他们等。”
权臣做派,装都不装。
仇红唯恐这副做派牵连自己,好声好气开口——
“那可是东宫”
被寒赋撩起眼皮,轻轻一瞥的目光压下。
话锋一转,“所以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寒赋抬眼看她,四目相接,仇红不禁打了个寒颤。
“西凉战事,打得并不算顺利。”
他用词还算委婉,不算顺利,囊括了赵敏在前线干的一堆子乌七八糟的事。
“所以?”
仇红大概明白寒赋前来是为何了。
想来这段时间,漳州派在羲和关应该是坏事做尽,压不住的风声,终于要传进京内了。
“西凉之事,我要你来管。”
他倒是不客气,实话实说。
仇红被这口吻气笑了,“我若说不呢?”
寒赋面无表情,“没这可能。”
哈。
她真心厌恶他这般胸有成竹,不容多话的语气。
“我已卸甲还官多年,武艺生疏,西凉战事兹事体大,实在无法担此大任。”
她是答应了宋允之要回朝没错,但不代表她就得全心全意奉献自己,提携玉龙为君死。
不值得。
“还请寒相另请高明。”
她话说得不绝,但态度分明,本以为寒赋会被惹怒,却见他眉目无变,手下的棋子不慌不忙布出,抬眼,“你觉得自己能躲到多久?”
仇红十分坦然,“能躲为何不躲。我又不是真的武神降世,百战百胜,真叫我出征,西凉人强大,打了败仗,那岂不是丢了寒相的脸?”
她是真的不想去,甚至不惜拿寒赋的颜面做后果,表明态度。
寒赋却始终处变不惊,对她明显带着情绪的话不为所动。
“七年前,你会说这样的话吗?”
他淡声开口,“怕是巴不得同你的万夜营,身死疆场,尽忠尽义吧。”
“那又如何?”仇红面不改色,“寒相也说了,那是七年前。要换我来说,七年前的寒相,也定不会将守关重任,放心交由我来做吧。”
回应她的,是寒赋声平容静,万般坦然。
“你错了。”
仇红呼吸一滞。
“后梁之大,却真正只有一个仇红,能守住任何一道关。”
他声线明朗。
“我从来是这样想的。”
我从来是这样想的。
这声线笃定,怎么能从寒赋口中说出。
仇红一时发怔,只觉得这句话耳熟至此,且同样出自寒赋之口,但她无论如何捉不住那一闪而过的画面。
万分烦躁,没料到他如此难缠,竟是非要她出征不可。
她胸口郁闷,只觉气短,高领束着她脖颈十分不适,干脆拉开,让出些缝隙。
“我为何一定要答应你?我不认为寒相一句话,就能让我心甘情愿卖命。”
哪知寒赋向来胸有成竹,只答她道:“你会答应的。”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什么意思。
她解不明白,又见寒赋的目光不知何时已落到她敞开的衣领——
完了。
本是寂清的视线,陡然转寒。
那目光算不得好,却也看不出什么更为恶劣的情绪,却让仇红凭空,浑身起了寒意。
“仇红。”
寒赋垂眸。
他叫她全名的时候,唇齿间的气总是格外冷。
又来了。
一提她的本名,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我很好奇。”
“你既念此人的旧情我很好奇,为何不念林无隅的?”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