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祯站起身来,手按在桌上的那张亲子鉴定认证书上。
十几年前的鉴定文件,被赵天泽好好地收在保险柜里。
不知他是出于什么想法,藏在隔板最底层。
要不是去搜查的人细心,大概会遗漏掉这张薄薄的纸。
大家都没想到,赵天泽泄愤一般说出的话竟然是真的。
赵恩宇竟真的不是他儿子。
他倒是卖起这个便宜儿子一点不心疼,赃款全在赵恩宇名下的郊区一幢房子里,一点不过他的手,怎么也查不到他的身上去。
聂祯不由得再一次感叹赵天泽这个人是有多心狠狡猾。
要不是聂祯故意放了那个上来实名举报的市委书记到赵天泽手里,他们竟可能一点把柄也抓不住。
却不想看起来吓破了胆的什么都肯说的中年人,被反贪总局找到保护了起来时,对着他们也保留了许多。
直到赵天泽中午被正式带走问话时,他下午才竹筒倒豆子似的,吐出一堆见不得人的东西。
除了非法监押之外,受贿及滥用职权的罪名这才能落实。
多少也够他判个无期,聂祯却不解气,请出自家爷爷,季青林也将季老请出来,两位老人带着章融交出的当年事故是人为的证据,直闯最高检。
谋害这一条,虽不能向大众明说,但这件事却不能不记上去。
聂家孤寡老幼这么多年的苦难,好歹有个分明。
聂祯站在空旷的广场上,有寥寥鸽子飞过,他仰头看着,眼睛被太阳光射得酸疼。
他以为到了这一天,自己困住自己的枷锁才能卸下,可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悲痛悔恨仍在,痛楚难忍还是清晰,这些东西像是混在了他的骨血里,再难祛除。
那又怎样呢,就算把赵天泽送进了监狱,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那又怎样呢。
什么都回不去。
聂祯盯着广场上哨兵挎着的配枪,不甘喧嚣,怒火中烧,他只想握着一把枪,从下到上把让他家破人亡的人打穿。
徇私枉法又如何,滥用职权又如何,都不关他聂祯的事,他只想为枉死的父母报仇。
他有些后悔了,赵天泽可以谋杀,他为什么不行。
亲手解决他,让他以命偿命,也不足以去仇恨半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许久。
聂祯才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