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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被人包养了,不然就一个大学生,哪有那么多钱买那些牌子。”
“程序员给的呗,他们那么忙还有时间出轨。”
“她自己说寒暑假回家,结果被人撞见住酒店哎,这不很实锤了吗。”
爆料的人尽管匿名,时眠还是认出了这是室友的头像。
难以置信,时眠抖着手将截图发给了周长青,几乎是刚发过去,周长青立刻就回了电话。
“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时眠,你听我说,我和我妻子已经没有感情……”
话没说完,时眠就把他拉黑了。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早有预兆。先不说他每月几天的消失,有时候相处期间他也会有意无意地遮挡手机屏幕。
是时眠自己太沉溺于这样的温情,才看不到真相。
不光她的手机,就连通讯软件也被轰炸了,时眠忍不可忍关掉所有电子设备,一个人呆呆坐在客厅。
这件事困扰了她很长时间,周长青几次想上门解释都被挡在门外,时眠不得不更换联系方式和重新租房子。
叁月份开学还有两门课程,她在课堂上经常注意到有人打量她,也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时眠不愿意再出房门,也不愿意和人交流,没有课她就直接回租的房子休息。
没有食欲,难以入睡,她开始频繁做噩梦。
直到有一天,她盯着厨房的刀发呆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抑郁了。
但她已经疲惫地不愿意去看医生,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喂猫的时候,叮叮扒拉着她睡裤,前爪搭在膝盖上,担心地望着时眠。
时眠无力摸摸它的头,“我这个状态好像照顾不了你了,我再帮你重新找一个主人好吗?”
叮叮无声舔着她的手心,脑袋往她怀里拱。
六月份时眠毕业了,她没有找工作,一人一猫就这么生活着。
到了七月她的抑郁症很严重了。
除了喂叮叮,她可以一连好几天都不吃饭。
叮叮有感应,每天都呆在她身边,时不时舔舔她的脸,以确认她还活着。
八月,时眠把叮叮送给了楼下一个独居的婆婆,她在一个阴天来到了海边。
今天的风大,浪头也大,一遍遍冲刷着海岸,时眠披着头发,在一个观景的码头,默默注视着望不到尽头的海面。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有个小皮球滑过来,砸到了她小腿,又反弹到了另一边。
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咻咻跑过来抱住了皮球。
“撞到姐姐你怎么不道歉啊?”旁边走过来一个男人,摸了下女孩的头发,看样子,应该是一对父女。
“姐姐,对不起。”小女孩奶声奶气的,琉璃般纯净地眼睛乖乖望着时眠。
时眠迟钝地摇头,她喉咙艰涩,根本说不出话。
“姐姐,你要吃糖吗?”女孩轻轻扯了扯时眠的裤腿,肉乎乎的小手举起了一个棒棒糖来弥补过错。
时眠扯出一个微笑,缓缓蹲下身接住了那颗糖。
小女孩抱着球跑到她男人身边甜甜邀功,“爸爸,我刚才表现得棒不棒。”
男人笑了笑,牵着女孩子的手腕向海滩走去,留下一串一大一小的脚印。
风很大,男人很快把女孩抱起来,她柔软的头发在空气中飞舞着,被她爸爸拿起毛绒小帽紧紧护住了。
时眠握紧手心里的糖,怔怔望着离去的父女,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人曾经这样护住过她。
时骞晚上下班回来,小区里的人家已经亮起了温暖的灯。
他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罐冰凉的啤酒,捏在手里上楼。
小区老旧,感应灯时灵时不灵,时骞掏出钥匙开门,钥匙并没有如期转动,锁芯失灵。
下意识拧动门把手,只一下,门就开了。
对面人家的灯光投射到客厅,时骞就着暗淡的光看到地板上散着几个购物袋,风扇一旁静静立着一个行李箱,沙发上躺着一个黑色金属链条的挎包。
他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愣住了。
恍若大梦初醒,时骞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窗帘留出了一条窄窄的缝,从穿过的光源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伏在床上,胸廓微微起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