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文答道:“回姐姐,四爷说这时辰本该回来了的,只是他不放心瑶光台,又担心奶奶一人在院里,叫奴婢来护送奶奶到秫香馆去,跟太太好作伴。”
阿鱼便放下雪柳的手站起身来,“我知道了,你等我收拾收拾。”又交代雁影跟雪柳好生歇着,“雁影,南星跟锦茵你仔细着些,今夜就叫她二人来守你跟雪柳,骊月、素荣倒不必防着了,放心叫她们歇着就是,我就带鹤音去秫香馆,院里你们务必死守着,没有我跟四爷的命令,不要许任何人进出。”
雁影知道她是担心南星、锦茵被人利用走漏了风声,今日计策她虽不明朗,却也晓得凶险,便点头应下,阿鱼这才放心离开。
等到了秫香馆中,便见数位婶婶、妯娌们都在,四太太见她来了就收了脸上几分笑意,刻薄道:“四郎今日锁了府门,说是要审人办案,我这胭脂正用光了想要去买他都不肯放人,四郎媳妇来得正好,你且说说,四郎难不成是怀疑我们也是凶手?”
阿鱼知道她素来是个尖酸性子,跟二太太也偶有争吵的,正要回答就听二太太道:“害我那人还没查出来,今日又说有匪贼拦路抢了陶丫头回娘家的队伍,好在她今日没去,如今审的就是这案子了。四弟妹急什么,道樾处事向来周全,这也是父亲许可的,家中几个老爷都从衙门告了假,就怕有小人混着出去,怎么还是你的胭脂最重要?你且说说是哪家的胭脂,我这里从城西阮娘子家到城东如意铺子,样样都齐全,皆是陶丫头前些日子买来孝敬的,都不曾拆了盒子,你尽管挑选去。”
二太太本就心中有火,此时听她语气里夹枪带棒,又隐隐有些炫耀之语,斜眼气道:“比不得二嫂好福气,只用得起玉门关外红蓝花碾的胭脂。”因着四老爷的生母夏姨娘管家,故她素日吃用皆为上等,听到二太太这话就有些不痛快了。
红蓝花也不稀奇,做胭脂常用之物,她却要点一句玉门关外的,如今玉门关已叫西夏人占了,那里的红蓝花怎么寻得到,她摆明了是要寻人撒气。
阿鱼看二太太又要动怒,忙坐到她身前墩子上拉上她的手,“娘,想来四婶素日用的都是好胭脂,媳妇那里有一匣德妃赏赐的海棠珍珠粉和胭脂,正有八套,本想临别再送给几位婶婶当个怀念,今夜正好,皓月凉风下,我们赏赏胭脂也是好光景。”
其余几位太太听了都心动,四太太见此也知道分寸,总不能惹了其余妯娌们埋怨,便跟着推拒道:“这样的好东西,你们年轻娘子用才好。”
阿鱼看她神色平和了,二太太也缄口,便朝她笑道:“娘跟几位婶婶也当得好年纪的,正是风韵好姿态,常说桃李花信俏若三春,徐娘风姿韵比三秋,这各般年纪皆是花、桃菱菊梅俱有期。”
这不像话的打油诗叫在场诸人皆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才平静下来,连三太太用帕子轻轻拭了眼角湿润道:“你这孩子,晓得你饱读诗书,竟是拿来取笑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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