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来开了门,把她请了进去,客厅里全家人都在,田成良一家四口、田成兰一家三口和爷爷正坐在沙发上上,看电视的看电视,打游戏的打游戏,热闹得很。
“小语来啦,开饭了开饭了,”婶婶热情地招呼,“我给你妈也打过电话了,说是去庙里了过不来。”
“是的,我妈给我爸去做法事了,”田语客气地道,“婶婶你忙坏了吧。”
“还好,都是一家人嘛,说什么两家话。”婶婶拍了一下埋头打游戏的儿子田赫,佯怒道,“还打!你一个男孩子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帮家里做事了,也好帮你爸分担一下。”
这话里有话的,好像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田成良有一女一儿,女儿已经工作了,在中学教书,儿子田赫今年刚刚大一,在一个二流大学读商科。
作为田家唯一的男丁,田赫从小就很受宠,但幸好没有被养坏,除了爱打游戏之外,平常还算听话,和田语的关系也还不错。
田语笑了笑:“小赫游戏打得很好,上次上线还带我玩了几把呢。”
田赫三下五除二收拾掉了对手,这才神气地挺了挺胸:“妈,你听听,姐都夸我呢,现在打游戏不是玩物丧志了,是一门正正经经的职业。”
婶婶的脸色都变了,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姐自己当总经理,还能撺掇你去打游戏?”
田赫负痛,嘟囔了两句。
田成良轻咳了两声:“好了,走,吃饭去。”
“慕允呢?”婶婶往门外张望了两眼,“听说他回安州了,怎么也不和你一起过来?”
爷爷也有点失望:“是啊,小语,慕允呢?”
“爷爷,他忙,”田语神情自若,“让我向你问个好,过阵子有空了过来看你。”
爷爷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小语,要是他欺负你,你和我们讲,虽然你爸不在了,我们也不会任由你被他欺负的。”
“爷爷,你放心吧,我会照顾我自己的。”田语笑着道。
晚餐很丰盛,于婶是田家的远亲,照顾爷爷很多年了,做的菜也很合田语的胃口,以前田成善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一个星期能来住上两三天。
吃完晚饭,爷爷让于嫂上了茶,让其他小辈们都出去了。
“今天我们开个家庭会议吧,”爷爷严肃地环顾四周,“小语啊,你妈回不来,她说了,她听我的,大事让我拿主意。”
田语沉默不语。
“爸,要不我还是退位让贤吧,”田成良为难地道,“毕竟这公司是哥创立的,小语想要拿回来也正常,咱们一家人,别为了钱这事情伤了和气。”
“哎,”婶婶叫了起来,一脸的伤心,“我早就说你别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几年你连家都顾不上,天天围着公司打转,都累出胃病了,现在好了,还要被你亲侄女说三道四的,爸,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啊。”
“小语,”爷爷憋不住了,“你到底心里是什么想法?今天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藏着掖着,说完了解决好了,还是一家人。”
“行,爷爷,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心里话,”田语抬起眼来,迎视着田成良,“叔叔,不是钱的事情,我觉得你的发展理念和我爸创立田园的初衷相背离了,桃花源镇是田园的重点项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它砍掉。”
“小语,本来这个董事长让给你就让给你了,可你说这个叔叔就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了,”田成善顿时严肃了起来,“你到底还年轻,看问题不够深不够远,现在这形势,几乎所有地产业的大亨们都在想办法转型,全国的文旅小镇有多少荒废长草了,你还硬要往文旅地产上凑,这不是拿你爸留下的基业开玩笑吗?重点项目也是可变的,要根据当时的情况随时调整,要以公司为重。”
“那以叔叔的意思,是坚持要把这个项目砍掉?”田语抿了抿唇,目光渐渐凌厉,“那些买了一期和二期的业主们,还有欠了工程款的建筑公司,你都不打算管了?”
“你们听听,小语这话不是妇人之仁吗?”田成良笑了起来:“小语,一期的业主们已经和我们根本没关系了,至于二期和建筑公司,走正常的法律途径就好,到时候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幸好我们有先见之明,大项目都是单独开子公司单独财务核算,牵扯不到总公司,就算破产清算赔点钱也比把项目继续下去的损失小。咱们开公司的目的是挣钱,不是做慈善家。”
“是啊,照我说小语现在当务之急的不是公司,而是慕允。不是婶婶说啊,这两年慕允一直都不把你当回事,你先得花力气把慕允稳住,别被别家的女人趁虚而入才是最要紧的,要不然只怕你爸在天上都不安心。”婶婶紧跟着语重心长地道,“女孩子嘛,还是管住老公最重要,田家的公司还是让田家的男人去操心,这样你轻轻松松拿了分红,以后在公婆家也有娘家撑腰着的底气,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说:
想糊这夫妻俩一脸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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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思念谁》的歌词
第9章
田语从小受父母宠爱,加上田成善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身旁都是拍马屁的亲朋好友,一直成年前,她都没有感受到什么“重男轻女”的影响。
十八岁生日那年,田成善大办了生日宴,她和朋友们闹到一半去洗手间,听到了田成善和几个朋友的对话,这才恍然大悟,并不是田家没有重男轻女,而是田成善有能力有资本,才可以护着她不受任何侵扰。
原来,爷爷奶奶很早就希望她的父母再生一个儿子。
原来,爷爷再三叮嘱,让田成善一定要照拂田赫,因为那是田家唯一的香火。
原来,就连田成善的朋友也在调侃取笑,说他连个儿子都没有,挣下这么大的基业没人继承,都要便宜外姓人了。
从那一刻起,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男生能做的,她也能做到;希望有一天她不需要田成善的呵护,也能用自己的实力来打碎这些人的陈腐观念。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田成善不在了之后,好像什么都很苍白。
田语定了定神,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婶婶,照你这么说,我存在的价值就是程慕允的妻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这公司是我爸创立的,就算我是公司的实控人,也和我这个程家的媳妇没关系?”
“这……”婶婶语塞,“这……算了,成良,我可算明白什么叫做好心没好报了,你辛辛苦苦这几年有什么用?爸,你听听,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在谋夺她的家产似的,你可要说句公道话啊!”
“你成天嚷嚷个啥!”田成良呵斥道,“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小语和我们谈正事呢,你不懂少插嘴。”
“好了好了,别吵了,”爷爷头疼地示意大家安静,“小语,你婶婶应该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盼着你和慕允和和美美的,毕竟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还是家庭。”
“那爷爷你的想法是什么?是支持叔叔改变爸爸曾经的运营理念,还是支持我想做的事情?”田语心平气和地问,“还有姑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