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头,反而藏起自己的脸。万一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倒显得她比他还流氓了。
池翮时不时给她发几张游戏场景。里面的男女仿佛练了十八般武艺,什么高难度的造型都能摆得轻巧。
画面浮现,她把脸埋得越来越深,快要陷进枕头里。
池翮猛地抽出那一个枕头:“别闷着。”
“我没事。”等下次吧,下次池翮再讨红包的时候。
对了,想想工作。这一次展览有一个改造装饰的大工程。工作使人清醒。不一会儿,刚才荡漾的春心就消失不见了。
她又累了。
池翮的手机响起。他拿上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阳台。他抽出烟,衔在嘴上:“喂。”
“池翮,我回来了。”
池翮按一下打火机。火苗在潮湿的夜里一晃而过:“金医生。”
金医生,名叫金明朗:“不早了,打扰你了吗?”
“没有。金医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金明朗笑了笑,“正在倒时差,现在这个钟数,我睡不着了。”
“嗯。”池翮吸一口烟。
金明朗听见他抽烟的气息:“今天,池太太请我过去,跟我谈了一下你的情况。上次你粗略跟我讲,我觉得是偶发。现在状况如何?”
在池家,大家都不讲“病情”,而是说“状况”。
“是偶发,也是复发。”池翮说,“之后的几次复发是我自己逼自己的。”
“吃药了吗?”
“没有。”
“哦?有缓解的方法吗?”
“是的。”
“池翮,如果你能自己走出来,那最好不过。”
池翮笑了:“金医生,也许以后我不当你的病患了。”
“那就谢天谢地了。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有什么能说的,跟我说说。”
池翮呼着烟:“嗯。”
池翮不愿讲的,金明朗不会在电话里逼问。这不是诊疗,这只是一通电话。“对了,池太太又跟我讲了另一件事。她说你有难以启齿的隐疾,是因为药物副作用。”
“哦,那个。对,我是这么跟她说的。”
“精神类药物,尤其是使用ssris治疗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抑制性/欲的副作用。但这是可逆的。你已经停药很久了,照理说,副作用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嗯。”池翮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再观察观察。功能有问题吗?”
“没问题。”
“或许是因为你对‘别人’不感兴趣。池翮,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走动走动,说不定能遇上有意思的人。”
池翮点头:“嗯,是能遇上有意思的人。”
天上没有星,没有月。就像有人泼了墨,遮住这一片天。黑得惨淡。
起了风,横卧半空的细细树枝,一摇一晃。又像有人拿树枝当笔,墨上作画。
夜是黑的。什么颜料叠上去,都是粘糊糊一片。
没有谁能在夜幕上作画,唯有光。
第40章 你猜
和金明朗聊完之后, 池翮接到了池妙旌的电话。
她语气澎湃,也不管什么时间:“池翮,周续去过‘有光’咖啡馆的艺术展。”
周续是池妙旌的男朋友。
她说:“他有几个玩艺术的朋友, 组建了一个文化青年扶持计划。当然了,不是纯粹艺术的, 他要加入商业元素,他很欣赏上一次的香水展。我一打听才知道,香水展是池家公司底下的策划。”
“嗯。”池翮听着。
“池总。”池妙旌换了调子,“帮我联系上一次的策展人吧。”
池翮吸了口烟,深深呼出去, 才说再说:“她是我们公司的,但不是无偿为你服务。”
“知道。”池妙旌笑,“周续不会亏待她。”
“我考虑一下。”
“你考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