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给你们提一个意见,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在意。”沈杳幅度不大地耸了下肩,他仗着他们心怀内疚,无所谓地道,“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只只有我一个omega,我不介意你们去找别人。”
他知道三个alpha互相看不惯对方的存在,又掐准没人愿意舍得松手,那就会止不住地争斗,他不是猎物也不是筹码,他只是置身事外的得益者。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他们彼此都不会准许有人把沈杳带走,哪怕找到机会牵住沈杳的手把他栓在身边,另外两个男人也会想方设法地抢回来,永远都是一个无解题。
没有人能留住沈杳,除非他心甘情愿,否则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两败俱伤,他连往自己肚子上捅刀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要想得到沈杳的爱,不要他的恨,最好的方式就是乖乖听他的话。
徐意白放在身旁的手指轻微颤抖着,他最直观地感受过沈杳的玉石俱焚,他永远不会忘记生命在他怀中流逝时的恐慌感。
他违背自己内心的真正意愿,第一个破冰,开口同意:“……好。”
谁都知道,如果不愿意,就会被沈杳毫不犹豫地给抛弃。沈杳不会觉得可惜,他只会觉得自己少了个麻烦,清净许多。
关殊抬手指认着晏知行的手缓缓落下,他好像还是没有想好怎么直面沈杳。他没有说话,但低垂着脑袋却像是在默认。
哪怕也和徐意白一样不太乐意。
“关殊。”沈杳的声音懒散,还带着未消的困意。他没有去看晏知行和徐意白的表情,他也不在乎,随口使唤道,“上来。”
关殊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地变得有点同手同脚,被点到的名时他感觉到的是无措的惊喜感。
他甚至在那一刻抱着点希望,想知道自己初恋这身份在沈杳面前是不是有点特殊,所以沈杳才会在这个时候喊他。
他背上的两道视线如果能化为实质,那一定是很锐利的刀。关殊连自己怎么上楼,怎么跟进去的都不知道。
真正的主人还在楼下,晏知行亲眼目睹沈杳领着关殊,两个人独自走进了他家里的房间,说不定他们还会在里面接吻、做爱。
晏知行明明不打算参与这场闹剧,喉结却因为道不明的心情紧绷起来,他不痛快。
而另一边的徐意白呼吸却加重,他身边的拳头越捏越紧。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是他先答应的,沈杳却还是偏爱着关殊。
关殊的性格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面对沈杳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和沈杳谈恋爱的时候,他无法做到一天见不到沈杳。后来,他们分手,他的四年每一天都是在煎熬当中度过。
关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沈杳,他贪恋地看着沈杳的眉眼,像是要刻进心底。却在某一刻,关殊的心跳猛地一加速,他下意识仓皇地想要躲开视线。
是他给了沈杳二次伤害……是他没有来得及去救沈杳……才造成了一些列的后果。
如果没有这些如果……
“过来。”
在他低头的那刻,坐在椅子上的沈杳却轻轻开口,并且抬手勾了勾手指。
关殊本能地走过去,为了方便沈杳和他的交流,他习惯性地在他面前半蹲下来,然后仰起脸望着沈杳。
他不想卖惨,脸上明明没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微微颤抖着的嘴唇却看起来很可怜。
“怎么弄的?”沈杳的手指抚过关殊的额头,那上面出现了过去没有的伤疤。他的动作轻柔,像是在心疼,关切地问道,“你爸打的吗?”
关殊的伤疤不是只有一道,更像是被什么利器砸过。他垂下眸,否认道:“不是。”
紧接着,关殊停顿了下,把伤疤的真正来路说了出来:“是我自己……撞墙。”
他对过去所有一切悔不当初,可是他没有逆转一切的办法,他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去改变那些已经发生的现实。
在那些真实的噩梦之后,在那些让他窒息的幻想当中,关殊把所有的悔恨都化为疼痛,在梦与现实之间,在一声声痛彻心扉地吼叫当中,他不知疼地把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墙上砸。
直到血流满面,直到鲜血模糊掉视线,在那头晕目眩的实感当中,他才能听到自己加重的心跳声。
“我给你发了很多很多信息……打了很多电话,你没有一条回我。”关殊的喉咙干哑,他没有怪罪沈杳的意思,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以为你已经不要我了,我以为你喜欢徐意白……只想要和他好好地在一起。”
“我没有不要你。”沈杳依旧抚摸着他的伤口,解释道,“是徐意白收了我的手机。”
关殊的表情怔了下,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找到绿洲,长久挂在嗓子眼的心脏坠入实处,他对徐意白的厌恨又加了一份。
不知不觉间,他原本半蹲的姿势变成了一只脚跪地,不受控制地弯下了腰,把脸贴在了沈杳的腿上。
关殊信奉alpha流血不流泪,眼泪对于关殊来讲最具耻度,每一次流泪,都像是刺猬收起全身的刺,把所有不堪一击的弱点暴露给人看。
他在沈杳面前哭过无数次,他也只在沈杳面前哭。
关殊不想让沈杳觉得他无用,不想让沈杳误会他只是一个只会哭的废物alpha,所以他眼角的泪只是流了几秒钟,很快就止住。
“……杳杳。”他再次抬起脸,又露出那坚毅锋锐的五官,低声地道,“你以前说过希望我把头发养长点,摸起来会比较舒服,现在我把头发养长了点。”
高中时候沈杳说过的话他到现在都记着。
可是沈杳却没有像刚才一样安慰他,也没有帮他擦眼泪,他更没有摸关殊的头发。他的情绪比台风天变得还快,给点糖之后又猛地砸下一棍子,他一瞬间变得冷淡又疏离,突然之间把人推开道:
“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关殊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失措,却还是听着沈杳的话,乖乖地起身往外走去。
他没有去其他地方,关殊只是一边在脑海里回想播放刚才的画面,一边立正地守在了门外。
他忐忑不安着,努力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一会,他身后的门开了,沈杳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他身上的睡衣已经换下,换上了毛衣和外套。
沈杳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没被盖住,碍眼得让关殊整个人都焦躁起来,可他却深刻清晰地知道。
他没有质问的资格。
在晏知行按耐不住抬起步子,想要往二楼走去的时候,沈杳和关殊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