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门,安静的走廊。
他的唇颤抖着,他确实看见了。他甚至闻到了沈杳的信息素,只是太淡了,又因为他喝醉过后经常出现这种幻觉,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那天也是错觉。
他本来是可以救沈杳的。
沈杳不再去看他,转身准备离开。关殊知道沈杳要去哪,却依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他看向沈杳的眼神像是只被丢弃的小狗。
“关殊。”沈杳看着走过来的晏家保镖,头也不回地道,“你还是先解决好自己的麻烦再来找我。”
关殊的眼眶干涩,他的手掌从沈杳的手上缓缓滑落,真的决定放沈杳从他身边离开。
手与手完全分离的时候,关殊却又抑制不住地往上一抓,紧紧地圈住了沈杳的一个手指。
在触碰的瞬间,他又像是醒悟般地松开手。
躺在地上的晏知行呼吸微弱,他却依旧执着地睁开眼,和关殊一起,紧紧地盯着沈杳。
看着他走向另一个完全陌生的alpha面前,他和关殊在这一刻充斥着同样的无力感。
沈杳与徐意白许久未见,他像是不记得上次分离时闹得多难看,主动抱住徐意白,靠在他身上,撒着娇道:
“徐意白,你也听到了。”
“他们对我一点都不好,只有你最爱我。”
徐意白垂着眸,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只是一个月不见,他身上温润的气质却仿佛沉淀下来,变得清冷淡漠。
他知道沈杳是骗子,知道沈杳又在看心情哄骗他,知道他又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地在上当。
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充满依赖感地缠着他,徐意白紧绷着的表情也一点点瓦解。
他会出现在这里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更不是沈杳对他发出的邀请,是他在得知沈杳要和晏知行订婚之后,发疯地砸烂了一个房间,再用自己的手做威胁换来的妥协结果。
如果沈杳要结婚,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
徐意白垂在腿边的手慢慢抬起,他的视线掠过关殊和晏知行,然后再次掩藏住眼底的所有情绪。
他伸手抱住了沈杳,鼻尖轻嗅着,刚才的冷淡不复存在。
徐意白斩钉截铁地道:
“跟我走。”
第60章 “你跟我生什么气?”
关殊脸上的泪未干净,垂在腿边的手屈起着,指尖因为紧绷的力道泛着无力的白,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礼厅门口,两道紧紧相拥的背影清晰地倒影在他的瞳仁里,像是把闪着寒芒的刀刺过来。
关殊不甘地手指慢慢收紧,他徒劳地想要握住什么,却只是一团毫无温度的空气。他发白的嘴唇动了动:“沈杳……”
关殊确认沈杳肯定听到了他的声音,可沈杳对他现在已经丝毫不在意。
沈杳和徐意白都穿着白色西装,拥抱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无比相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杳像只黏人听话的猫一样,靠在徐意白怀里,甚至连沈杳的脸都看不见。
他只能看到沈杳的背影,还有那被外套掐着的那截腰上。徐意白的手掌护在上面,手臂紧揽在沈杳的腰上,不动声色地显露着占有欲。
因为嫉妒和不甘,关殊通红着眼眶,却与抬着眸眼神梳理冷淡的徐意白对上了视线。
徐意白的手掌在沈杳腰边缓缓动了下,外露地宣示了主权。他淡淡地移开视线,完全不把关殊放在眼里,像是对他一点也造不成威胁。
关殊的呼吸变得滚烫起来,烧灼着他的神经。
他和晏知行为沈杳争夺争吵了半天,沈杳最后走进的却是徐意白的怀抱,心甘情愿,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
晏知行是沈杳恨的人,他是沈杳手中的刀,徐意白才像是沈杳期待而来的归宿。
明知这个画面刺激着他的情绪,攥紧他的心脏,关殊却自虐般地看着。
过去每一次他和徐意白见面,都会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关殊明知道自己在做第三者,在道德受到挣扎的时候,他也不肯退一步。
可这一次,他失去了所有的底气,他没有足够的底气把沈杳拽回来,支撑着他的自信早就荡然无存。
他没有资格冲徐意白吼“我比你对沈杳好,沈杳就该和我在一起”。
关殊只能看着沈杳拉着徐意白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然后仰起头痛苦地阂上眼,再继续看下去,关殊不知道自己会再做出什么了。
是他自己松的手,也是他默许沈杳跟徐意白走的。
徐意白和他不一样,他温柔冷静,或许他才是最适合沈杳的存在。假如徐意白是他,在当时那个情况之下,他是不是会听沈杳的解释。
灵魂都仿佛脱离了躯壳,周围明明全是空气,关殊却无法做到呼吸。
关殊猛地抬手攥紧胸口处的衣服,他张着唇剧烈地呼吸着,额前头发上全都是汗。
胃部从内到外传染一阵翻涌的反胃感,关殊差点直接吐出来,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身体再一下连着一下地颤抖。
如果他在当时愿意冷静点听沈杳的一句解释,如果他在那条走廊里敏锐地回一下头,如果他没有自以为是,如果……
是不是现在待在沈杳身边的就是他。
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会把人吞噬干净的痛悔。
关殊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他却猛地抬起手,把司仪台上的东西统统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