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庭鑫在他耳边苦口婆心地劝着:“货物真的不能乱扣,要是到时候真没什么问题……”
“用我的名义去扣。”关殊打断他的话,他毫无起伏地说,“大不了我被革职。”
这么严肃的问题被他说得那么无所谓,路庭鑫呼吸一滞,骂道:“你他妈是真疯了。”
他整张脸在炽热的夏天冻得像是冰块,路庭鑫喋喋不休的话语被他自动忽略。等红灯的间隙,他转过脸看向窗外。
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会做到,不然沈杳还真以为有什么事情是只有晏知行能做到的。
他再次猛踩一脚油门,加速超过身旁的车。关殊单手开着车,用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
晏知行能帮沈杳的,他也全都能帮沈杳。
关殊把车停在僻静处,在车上坐了一天。他似乎真的要实践给路庭鑫当司机的承诺,结束之后又开着车送他回去。
他没再跟着他下车,就在原路掉头回去。路过沈杳的那栋公寓,他却轻轻缓缓地踩下了刹车。
关殊又在楼下坐了很久,等到白昼熄灭,夜幕降临。下来散步的人一阵又一阵,看到他的车都会细细碎碎地交谈一阵。
等人群走散,关殊拉开车门走进公寓上了电梯,他只是想过来看看沈杳的笑话,看看沈杳对徐意白是否真心,看看沈杳跟徐意白分手时是不是也跟他分手时一样,冷心冷情。
他伸手按响门铃,没一会儿沈杳过来开了门。
站在他面前的沈杳果然一模一样,他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黑发有些过长,垂在额前。他还是那个样子,眼睛没有肿,精神也没有无精打采。
这次分手看起来也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关殊在心里找到了微妙的平衡感。
“徐意白呢?”关殊被沈杳拦在门口,余光却不停地往房间里看。
里面没有人,沙发上只放着他昨晚陪沈杳一起拿回来的袋子,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关殊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收回视线,“你们分手了?”
沈杳昨晚睡得很差,脑袋昏昏沉沉。他现在没有应付关殊的心情,冷淡地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他的表现和关殊想的完全不一样,关殊唇线平直,冷笑着问道:“你是在因为徐意白跟我生气?你和他分手不是因为你出轨吗?要是知道你有男朋友,我也不会和你睡。”
“没有,我本来就会和他分手,就像我当初和他分手一样。”沈杳靠在门边,没什么情绪波动地道,“关殊,我只是很讨厌脱离我控制的东西。”
就像是昨天,他根本不知道徐意白会回来,也根本没料到这种意外场面。
“你分手还要有计划?”关殊扯了扯嘴角,“你根本就不想跟他分手吧?”
沈杳抱着臂抬起眸看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要这么想也没办法,毕竟我当初和你分手也有计划,只是很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不就被你捉奸……”
“沈杳。”关殊冷冰冰地打断他,抓紧他的手腕,“你不用说这些话让我不痛快,也不用提醒我。”
沈杳垂眸低头,他那截细瘦的手腕被关殊紧扣着,他轻声地道:“关殊,很疼啊。”他歪着脑袋看向关殊问道:“你才是又生气了对吗?那你生气了又想干什么,还是强暴我吗?”
他的轻声细语落在关殊耳边,像是一道惊雷披在他身上,尤其是“强暴”这个词,锐利的刀直接戳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突然想起来徐意白昨天说的话,他高高在上地说他控制不好情绪。关殊的动作顿了下,然后慢慢地松了手。
“沈杳……”
关殊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电梯又是“叮”的一声。他背对着电梯,只能听到里面坐着的人打电话的声音,从刚打开的电梯门缝间泄露出来。
沈杳反应迅速且灵敏,他忽然用力地拖拽住关殊的手腕,把他猛地把屋内一推,然后在把门关上。
“砰、砰。”
身后的门板在震动,沈杳面色不改地看着陈双一脸焦急地跑过来。在他走近的那刻,关殊像是察觉了些什么,声响停息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双经常待在晏知行身边的缘故,他身上也有种天塌下来都会纹丝不动的冷静。陈双现在的表情却无比慌乱,连沈杳为什么在外面都没问。他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都还没平复就道:“沈先生,你要跟我一起去趟国外。”
他好像连一点解释的空间没有,就示意着沈杳一起往楼下走。
“等下。”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双的心急如焚,沈杳却不徐不疾地道,“陈双你去楼下等我,我先去换身衣服,很快。”
他没给陈双叫住他的时间,用指纹解了门锁立马就把门关上。陈双站在门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拍着门再高声催促了几句,然后是一阵仓促离去的脚步声。
客厅里没开灯,他一进门,关殊就扑过来把他推在了门上。关殊把他紧箍在怀抱之间,像是抱,又像是威胁。
“沈杳,我那么见不得人啊?!”关殊咬牙切齿地道,“徐意白是你男朋友,所以昨天我走了,可晏知行算是个什么东西?你还要把我藏着掖着?你有什么怕的?我不是说了他能帮你的,我也能帮你?”
沈杳伸手搭上他的肩,眼神是一眼能望到底的眼睛:“我上次就说过了,我不喜欢带着感情的利益关系。”
对于他来讲,利益就是利益,感情就是感情。他靠近关殊和徐意白,都只是想和他们恋爱而已,最多只是有点小利用。
所以他一直没研究过徐意白的身世,因为他不好奇,也不在意。
有关利益的一切事情本来就摇摇欲坠,要是再加上感情那更加千变万化,信任的人刺过来的刀更加阴寒。
沈杳更喜欢一比一的交易关系,晏知行目前还是个可靠的同盟。
“既然你不喜欢没有感情的利益关系。”关殊的力气慢慢泄掉,他抬着眸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让我去帮你扣住那些货物。”
沈杳上次还说他们有旧情,那现在呢?
沈杳推开他。走进卧室前,他回过头,像是思索了下道:“你是偶尔也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关系。”
关殊沉默不语地靠在墙壁上,他看着沈杳换完衣服走出来。沈杳也不怕他留在这里会乱动房间里的东西,径直往门外走去。
沈杳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他只看得到沈杳的背影。他早就习惯了,沈杳对他的抛弃与舍弃。
“沈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