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心?”韩百户竖起眉毛,猛地在桌上拍了一掌,“散心散到整个杭州镇妖处都找不到你?你去哪里散心了,地府吗!”
“在下散心的地方有些许偏僻。”
“行,算你有理。那你告诉我,散心会散到衙门里的人都晕倒吗,难不成我大明的官员是妖怪变的?”
方克勤道:“回大人,小儿顽劣,误触了从乡间收缴上来的黄鼠狼精内胆,在下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袁凯道,“本官查证出你家中并无奢侈用度,甚是清贫,从前亦没有犯过别的案子,为何第一次贪墨便把主意打到军需上?准时不合常理。”
方克勤冷淡道:“大人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贪墨?万一是之前从没被人发现过呢。在下的胆子天生比较大,军需这种大案,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可犯下。”
打定主意顶罪以后,方克勤破罐子破摔,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油盐不进,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韩百户怒吼道:“问你话你就好好答,扯东扯西,当老子是泥捏的!这里也没有别人,实话告诉你,我和袁大人不相信是你贪了军需粮草,这才来审你。你有什么冤情速速交代,谁威胁了你,赶快说出来,我们是奉了皇命来的,当今圣上什么脾气,你想必清楚,看看番禺的道同,只要你占着道理,那些人背后是个侯爷,圣上也愿意砍了!”
方克勤袖子下掩住的手动了一下,沉默片刻,张口仍然是那套说辞:“在下没什么好说的,感谢上差信任,但此案确实是在下一人犯下。人证物证俱在,与旁人没有关系。”
韩百户把手中茶盏贴着方克勤的脚边砸了过去,深吸两口气,看向袁凯。
袁凯道:“先关回去。”
韩百户大喊一声,外面的锦衣卫立刻进来,将方克勤带了出去。
“我看不如叫镇妖处的道长们来看看,这个方克勤说不准是被施了什么法术,鬼迷心窍了。”
“他只是很难回头。”袁凯摇摇头,“我本来也没打算在他这里得到什么结果,只是为了确认猜想。韩大人,你去告诉守牢门的衙役,若是见到方克勤的儿子来探望他,千万不要阻拦,让他进去。”
韩百户装出来的暴脾气很快烟消云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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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到了晚间,天气凉爽,吃过饭的袁凯和韩百户马不停蹄,又跑到了造船厂去。
这里早有锦衣卫的探子守着,见了他们便快速上前:“二位大人,这些天船厂并无生人来过,河道衙门的人都老实呆着。”
袁凯领了任务,从应天跑来杭州,先是在驿站里停留,后到了知府衙门、河道衙门和馆驿,却始终没有来过最关键的造船厂,存的就是给敌人以时间,让他们掩盖自己的马脚,露出破绽的心思,没成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迟迟没人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