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睁开眼睛,小厮双手捧着东西高高托举到他面前。
他放在身上翻了翻,数了数,道:“一封不少。把那个偏院用火点了,再通知李彬府里的暗桩,天亮以后全部撤出来。”
“是。”小厮退下了。
胡府。
这里的主人乃是濠州出身。早在龙凤元年,他就投靠了当今圣上,曾任知县、通判、佥事等多个官职,靠着自己的聪慧机敏和与丞相同乡的关系,受到赏识,步步高升,稳扎稳打,先是做了五寺之一太常寺的少卿,后来又升到本寺卿。
胡惟庸身材较矮,肤色偏白,人不胖,看着还算俊气,算得上一表人才。此时夜深,他听说有人拜访,只在亵衣外面套了一件道袍,就来到了会客厅。
吱呀一声,李彬挤进门来,四处张望一圈,脱下兜帽。
为了保住秘密,李彬没和守门人说自己是谁,胡惟庸虽同意了见面,也并不知来者何人,骤然在昏黄灯光下看见今日搅动官场风云的这么一张脸,吃惊道:“李兄?”
李彬面对李善长可以毫不犹豫地跪下,对着胡惟庸,他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于是只好好行了一个礼,在脸上挂上求助的诚恳表情。
“胡老弟,深夜叨扰,得罪了。”
“啊,这倒没有什么。”胡惟庸道,“我睡得不熟。李兄,你这么晚来见我,有什么急事吗?”
一个阵营的人,谈起事来自然亲近些。
“就是为了今天这个事儿呀!”李彬道,“你都知道了吧,那个本册!”
“我知道,私底下已经传开了。”
“这事情和我的项上人头挂钩,和我全家的性命挂钩,你想也知道我很急,见你之前,我就去找丞相了。”
“哦!”胡惟庸恍然道,“丞相吩咐了什么?”
“丞相让我来找你出主意。”
“我?”胡惟庸愣住,“为什么是……”
李彬打断了他的话:“胡老弟,你是不是以为我被丞相给厌弃了?”
胡惟庸道:“当,当然没有。”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彬根本不听他的话,兀自解释,“但丞相他竟当着我的面昏了过去,醒来后不顾身体,叫我来找你,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丞相真的病了?而且在一夕之间,已经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