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宋束狠狠叹了一口气,“这皇帝当的与前朝有什么区别。”
“妄言!”道同非常严厉地呵斥一声,“圣上岂是你我可以谈论的,宋大夫,这样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宋束愣住了。
道同毕竟和他有深交,也知道自己受伤后,满城的郎中只有他肯来为自己医治,心一软,语气重新温和:“天下无不是的君父,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功绩赫赫,乃是明君。圣人尚有失察之时,永嘉侯凭着战功封爵,更是常理,世上岂有非黑即白之事?”
卢近爱看了道同一眼,心想此人确实有独到之处,不过心地太软,对恶人虽不假辞色,但寻常生活里却有些软和了,难怪会有周班头那样骄纵的手下。
他见宋束的表情还是闷闷不乐,似有怨恨,倒也不想让这个小团队分崩离析,出言直指核心道:“宋大夫,我等臣子的职责便是替朝廷在地方上管理教化百姓,若是什么事都靠皇上,要我们有什么用?如今诸公诸侯虽有尾大不掉忧,但不是一日可以解决的,也不是能够随便解决的,你太偏激了。”
“老夫说不过你们这些做官的。”宋束愤而起身,“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到现在你们还维护上头,真是老爷的屁股老爷的命,你们自己去斗吧,不要再带上我了!”
说完这句话,他拂袖而走,怒气冲冲出了门。
道同下意识要去追,被卢近爱扯住:“宋大夫担心你的伤,不会走的,估计只是说说气话罢了。”
果然,宋束出门后只是从大堂去了后院。
“唉。”道同舒了口气,回头慢慢坐下,“卢兄不要生气,宋大夫一直是这样的脾气。”
卢近爱道:“我没有生气,郎中也是百姓,不懂政事是应当的,元廷不开科举,亦不懂教化万民,开国的将军们多是白身起家,习惯了放纵恣意,不知约束自我,往后的路还长啊。”
听到这番表示任重道远的话,道同点了点头,他认为卢近爱已经有参与重大政务的能力,只是缺少机会,并不因为他位卑志大而嘲讽不屑。
“我要先去召回衙役,堂尊,你身上有伤,留下撰写诉讼公文吧,如此分工合作,两不耽搁。”
“好,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卢近爱一出衙门,果然被罗家派来看守的地痞们抓住。
七八个人将他围住,领头的道:“新任县丞是吧,昨天老子不认识你,让你给跑了,今天可不会了,来呀,咱们把他捆住,送去老爷那里领赏。”
“我是新任县丞不假,但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的。”卢近爱道,“你知不知道朝廷的规制?知县若是生病、暴死,又或者待罪,县里的公务一般都由县丞顶上,如今新朝初建,人手不足,十之八九,上面是不会派新知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