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我跟你说,我去追人,突然一股浪过来,把人掀跑了,然后又有一道雷把人劈没了,你信吗?”
“那,那属下是不太信的……”
张德胜烦躁地把头盔卸下来,挠了挠头,一拳捶在船身上,完美地复刻了先前陈友谅的状态,焦虑道:“要命了,这该怎么向大帅交代?刚才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你们都瞧见那白乎乎的一片没有?”
“好像是片纸。”
“我看是个人,雷劈的就是他!”
“或许是陈友谅的毛巾……”
张德胜大感无语,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哭笑不得道:“一人高的毛巾,那得是裹尸布!”
他们很快就不用再发愁了,因为后面追来一条船,说是朱元璋叫他们回去。
一群人垂头丧气地回去见老朱同志,意外地发现他竟然没怎么生气。
朱元璋骑在马上,扯着缰绳,遥遥望着刚才打雷的地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嘴上还是问了他原因:“仁辅,你怎么说?”
张德胜一五一十交代了,心里颇为忐忑,本来被江风吹干的衣服,都有些再次变湿的倾向。
“你不仅看见了雷,还看见了纸人?”
“是。”张德胜拱手道。
刘基这时驱马过来:“大帅,那纸人是邪术的一种。臣向他射出一箭去,可他却化作一阵云烟,想必就是去到陈友谅船上了。”
“嗯。”朱元璋点点头,“咱也不指望能一次击败他,抓住了当然好,抓不住也就算了。这次胜了,该庆祝庆祝。”
张德胜立刻松了口气。
“都散了吧,收拢队伍,捡捡地上的兵器回去交了。还有,留人把这些尸体都埋了。咱们自己的兄弟都死了谁,全部记起来!”
“是!”
随着他的命令传下,战场上还能站着的士卒们都开始收拢残局,寻找还活着的战友,押送还能喘气的俘虏,顺带着摸尸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留下。更有一队水兵,捡拾残骸间,去开那些陈军留下的船舰。
这场战争终于彻底结束了。
经此一役,朱元璋和陈友谅之间的差距已经被迅速磨平,从前是老朱同志赢的次数少点,以后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将要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谁更快一点儿,要看人心与天意。
时间推移至徬晚。
龙湾江岸上只余下袅袅的灰烟,一些半死不活燃烧着的舰船遗体,还有被血染红的土壤与在空中盘旋的乌鸦。
晚霞当空,一只寒鸦从空中嘶鸣着飞过,逐渐飞到城里去了。
而城内的百姓们,得知了大胜的消息,一个个都打开了紧闭的房门,从屋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