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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8章(1 / 2)

陆子溶设想了一下海棠的提议, 顿觉脸上滚烫。

这法子似乎……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向来谨慎,将配方收好,次日仍旧去了心月楼。然而花继绝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如常与他谈论游历见闻和边境近况。

花继绝告诉他, 那天来捉他的是孔知州的人。孔义虽然表面上对他爱重有加,实则不可能不忌惮他这个声名远播的客卿, 总想派人监视他。

这些天他来见陆子溶, 不愿让凉州官府知道,就随便找了借口出门。若让孔义的人抓住他在心月楼,日后可能会限制他的行动——就没那么容易出来见面了。

每当提及那天的躲藏, 花继绝还会大方露出自己的伤口, 让陆子溶帮他上药,并在药水接触皮肤时鬼哭狼嚎,再抱着陆子溶的手臂寻求安慰。

一切看似正常,像是某个尴尬的场面从未发生。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 却卡在某条线上, 无法逾越。

眼见石寅一封封地与京城通信,陆子溶感到下次会谈的时间不远, 便有些坐不住。倘若此番边境之行结束, 使团返回京城, 他与花继绝便再无相见之期了吧。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上心至此。倘若就此放手, 或许会遗憾终生。

所以尽管没有万全的把握, 他也必须走出这一步。

在而立之年做这种事, 显然太过天真——他的年少荒唐, 迟来了太多年。

五月十三, 竹醉日。陆子溶提前半个时辰到达心月楼, 找伙计点了一坛竹叶青酒,再趁对方不注意将调制好的药粉撒入坛中。

本该是多雨的日子,实则艳阳高照。陆子溶仍用原来的雅间,却让伙计将可坐两人的长椅搬来,在屋里点了淡雅香气,靠在椅子上等候。

这一等便是一下午,陆子溶最初的紧张慢慢淡了,最后甚至睡了过去。华灯初上,已到他们平日里分别的时间,他觉得花继绝今日不会来了,却固执地不肯相信对方会失约,迟迟不愿离去,颀长而寂寥的身形隐没在华彩之中。

等到灯火全盛,漏刻报了酉正,终于传来匆忙而笨拙的脚步声。陆子溶抬眸,花继绝正在伙计的搀扶下向他跌来。

“上酒吧。”陆子溶接手扶过瞎子,吩咐道。

瞎子显然走得太急太久,腿脚不听使唤,整个人趴进陆子溶怀里。陆子溶只得将他扶到长椅上,仍被他抓着手臂,见他一脸愧疚道:“抱歉……秦州来信挑衅,与大舜的交涉没有进展,州里突然拿我去问,来不及递话……等了几个时辰了?这样等很无趣吧,晚饭用过没有?”

陆子溶没有回答,只是拍拍自己手臂上握的那只手,“州里……不曾用刑吧?威胁你了么?”

花继绝忽地粲然笑开,“我花某人贱命一条,没有家眷没有财物,拿什么威胁我?不必为我担忧,杀了我对他们也没好处。”

不知为何,陆子溶眸光一黯。这时伙计提了那坛竹叶青来,一边给二人斟酒一边道:“这一坛是陆公子中午时候就挑的,白日里天气热,还是这会子饮酒最好。”

“竹叶青酒?”花继绝取来自己那杯闻了闻,“往常都是茶,今儿什么日子,开荤了?”

他听见对方回了句什么,没有听清,因为他发觉杯子里的味道不对。

他不知道竹叶青酒应当是什么味道,但决不是这个味道。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他曾亲手调配过这个方子,只为让他又爱又恨的人臣服。

这酒是陆子溶选的,那么这催情之物……也是陆子溶下的。

复杂的感受纠缠在花继绝心头,化不开的苦涩将欢欣甜蜜冲得支离破碎。陆子溶对他的心思,他早有预料,他曾以为只要不断躲避、保持适当的距离,对方迟早会知难而退。

可他未料到,陆子溶竟会给他下这种药。

他缓缓抬头,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可那模样却早已刻在他心底,只靠耳边熟悉的呼吸,朝思暮想的眼眉口鼻就生动地展现在眼前。

那个人,他已然想了将近十年,其中还隔着一世生死。

种种往事翻搅而出,那些渴念与彷徨、绝望与挣扎,越过十年光阴在此刻重叠。一番交缠之后,许多无关之事逐渐消泯,可又有一些他费尽力气压抑下的事,再度清晰而热切地浮出水面。

陆子溶是他最深重的眷恋。这是唯一重要的事。

花继绝将杯盏贴在唇边,蓦地仰头饮尽。

“好酒。”他浅浅笑着,从容道。

紧接着是一阵水声,酒杯被满上,陆子溶道:“花公子害我枯等半日,再罚一杯。”

花继绝再度饮尽。无论对方如何倒酒,他都不拒绝,倒多少喝多少。而且他发现,陆子溶作为下药之人,自己也喝了那酒,只是量没他多。

期间,二人如往常一般谈笑,花继绝讲了凉州官府中的恩怨纠葛,陆子溶替他分析,一切如旧。

花继绝灌酒灌得慢,约莫半个时辰后才觉得不对。起初只当是酒劲上来,渐渐心中升起奇异的感受,在他这具千疮百孔身体中重新点燃生机。

“花公子不舒服吗?”陆子溶摆出满面担忧,坐过来紧靠他身边,“不知道你酒量,是我唐突了。来,我看看。”

陆子溶抚上那泛红的脸颊,发现热得烫手,接触的同时,对方骤然颤了一下。那呼吸又急又乱,温热的气息扫过陆子溶指间,携着炽烈的力量。